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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这才缓步走上前,脚步踩在积雪上,发出轻浅的声响。
走近了才发现,他鬓角沾着些雪沫,却没在意,只微微颔首:“刚从书院回来,正好路过沈府,便想试试运气。”
他说话时语气平稳,目光落在她身上,带着几分温和,却不过分热切,分寸拿捏得恰到好处。
沈知念脸上的惊讶渐渐化开,漾起温和的笑意:“真巧,这还是我近两个月头一回来府里。你最近如何?”
“去外地做了几个月教书先生。”宗恒缓缓开口,语气平淡得像在说今日的雪,“乡绅家的蒙童不好带,倒也清净。原想再攒些银钱,回来……”
说到这里,他喉结轻轻动了动,像是被风雪呛了一下,顿住了。眼底掠过一丝极淡的怅然,像雪落在湖面的涟漪,刚泛起就被他按下去,快得让人几乎以为是错觉。
随即他自嘲般笑了笑,眼角的细纹里藏着几分无奈:“回来时才知,你已嫁给裴将军。”
没有追问,没有怨怼,只一句轻描淡写的陈述,却让沈知念心里微微一沉。
“若你当时在南洲城,我应该请你喝杯喜酒。”沈知念打趣道,语气里带着几分轻松。
宗恒眼底漾起一点温和的笑意,却藏着不易察觉的涩意:“若是真在,定要敬将军三杯。”他顿了顿,补充道,“也敬你。”
他又抬眼望向沈知念,目光诚恳:“裴将军是值得托付的人,想必待你很好。”
这话不是疑问,更像是一种笃定的释然。
沈知念点头,应得清晰:“他很好。多谢你的挂念。”
宗恒目光里已无半分怅然,只剩坦然:“我知道。他是能护着你的人,这样很好。”
没有多余的情绪流露,只平铺直叙,却让人感觉到那份藏在平静下的克制。
语毕,他像是彻底放下了什么,转而道:“我这次回来,是为春闱。先前在外攒了些盘缠,也读了些书,想着再试一次。”
说到“春闱”,他语气里添了几分郑重,却无浮躁,“若能得个出身,也算对得住家里,也对得住这些年的辛苦。”
他说话时,指尖轻轻摩挲着袖角,那是他紧张时才有的小动作,却被他用平缓的语气掩去了大半。
沈知念看着他沉稳的模样,比起从前更多了几分成熟的韧劲,便道:“你的学问我是知道的,定能如愿。若有什么需要,尽管开口。”
宗恒微微欠身,语气谦和却有分寸:“多谢沈姑娘好意,心领了。时辰不早,你先进府吧,风雪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