赶到尚书府的时候,正是日暮时分,尚书府的庭院里,老桂树的叶子落了一地,踩上去沙沙作响。

周尚书坐在石凳上,身上穿着素色的袍子,眼下乌青浓重,见了裴淮年,只是抬了抬眼皮,连客套的寒暄都省了,语气里满是死寂:“你来了。”

他以为周明远死了

昨夜裴淮年故意让狱卒传出“周明远中毒不治”的消息,就是要看看这位老狐狸的反应。

此刻看他这副哀肃模样,倒像是下毒的人不是他一样。

“周尚书倒是沉得住气。”裴淮年在他对面坐下,指尖摩挲着腰间的玉佩,触手温润,却压不住他眼底的寒意,“周公子走了,你就不想问问缘由?”

周尚书却笑了,笑声里带着说不出的苍凉,像秋风扫过枯藤:“事到如今,问又何益?他在围猎场私放兽夹,又蒙蔽圣上,死也是咎由自取。人死如灯灭,既然死了,说明他没有活下去的命。”

“是吗?”裴淮年冷笑一声,目光如刀般剜着他,“周尚书,事到如今,又何必装腔作势?你我都清楚,他死,与私放兽夹有关,与军械失窃更脱不了干系。”

周尚书猛地抬头,浑浊的眼球里迸出一丝狠厉,死死盯着他:“你是不是一开始就知道军械案与他有关?你早就盯上他了,而不是这次秋收节?”

裴淮年冷笑一声,促狭的目光里翻涌着凛冽杀意,指尖猛地攥紧玉佩:“周尚书以为呢?”

周尚书被他这眼神看得心头一寒,喉结滚动了两下,竟说不出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