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郡之事如何?”永元帝将笔放下,抬头看?向他。
“臣这几日听说陛下往南方边郡流放了不少人,因而有些想法……”
永元帝神色一变,面上登时像拢了一层寒霜,“还?说不是劝谏,难道你觉得朕不应当将那群人流放吗?”
“陛下,请听?臣一言,臣是想说大燕南方各郡开发不足,宜将这些人送去开荒,臣听闻南方水土丰富,稻种可?一年?两熟,在?更南部的地区有一地方名唤占城,此地的稻种优良,可一年三熟。只是南方多疫病,陛下可?选派各类医师大夫同行以防止各种疫病。”
“再兴修水利、将铁犁牛耕技术带到一些我大燕还?未涉足之地,辅以教化,届时文化斐然?,可?利大燕。”林书阁将后世对南方的开发政策一件件说一永元帝听?。
“好啊,不愧是林淮亭。”永元帝大喜,在?心中思索片刻道。
“朕这就让阿昀带人拟个章程出?来,正好这段时间处置了一批犯官,牢中估计都没处关了,让他们全都给朕开荒去。”
“陛下,臣有一言要进谏,党争有碍国本,丁党已除,朝堂众臣合该勠力?同?心,为百姓、为大燕做些实事,而不是相?互攻讦,长此以往必有大患。”林书阁声音中带着坚定,不顾永元帝骤然?变得难看?的脸。
“林淮亭,这便是你要说的?你可?是觉得朕太过心狠手?辣?”永元帝冷淡道。
“并非如此,”林书阁急忙道:“陛下雷厉风行处置丁党此乃好事,既可?以剪除朝中毒瘤暗疮,也可?震慑宵小。但是不能仅凭其是否与丁家?有接触就认定其为丁党,矫枉过正,过犹不及,恐会适得其反。”
“古往今来朝堂之上因争名夺利而拉帮结派,进而形成朋党,视对方为浑水猛兽,凡是对方所支持的人或事,无论对错,皆要反对,以至于外敌侵入之际,还?在?争,还?在?斗,到头来整个国家?皆成为朋党相?斗的代价。”林书阁想着后世因为党争而引发的后果,不禁心生恐惧,说的时候根本没注意永元帝脸色越来越黑。
“说完了?”永元帝负手?而立,云福宫针落有声,外面的阳透过开着的窗户照了进来,半明半暗中,永元帝突然?出?声道。
林书阁俯身跪下道:“臣今日所言,皆是肺腑之言,万望陛下以江山社稷、百姓安业为主,切莫姑息纵容。”
永元帝怒极反笑,林淮亭这张嘴,从前站在?他这边对付丁家?时,他听?着自然?爽快,如今矛头指向自己,总算知道这张嘴的厉害之处了。
“依你之言,朕杀几个丁党反倒碍了江山社稷、百姓安业?”
“臣不敢有此想法,只是痛陈党争之危害,陛下当年?与丁家?对抗时深受其害,如今丁氏已除,陛下宜整顿朝纲,亲近贤良,善用人才,才能保我大燕江山万年?。”
永元帝听?他明着暗着在?说朝中近日之事,他从前行事处处受丁岩何掣肘,对于依附丁家?的那群墙头草同?样深恶痛绝,明明作为臣子应当忠心君父,可?他们呢,为丁岩何马首是瞻,恨不得望尘而拜。
有些甚至生了废立皇帝的念头,他心中自然?清楚,好不容易将丁家?扳倒,这群人不得好好收拾收拾。
不过林书阁说得也有理?,凡事总得有个度。
见永元帝不说话,只一阴恻恻的眼神看?着自己,林书阁又道:“雷霆雨露,俱是君恩。如今之形势,朝中重臣已知陛下天威不能再犯,应当对被冤者或无辜者施以怀柔之策,定能使其心服口服。”
永元帝蓦地一笑,“林淮亭,好话坏话都让你说了,你觉得朕还?能说什么呢?”
林书阁知道他这是同?意了,“陛下仁心,此朝中文武百官和万民之幸。”
“行了,朕不吃你这套,起来吧。”永元帝抬手?道。
林书阁这才站起来,永元帝见他不疾不徐,奇道:“你今日就不怕朕治你不敬之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