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审珮。”何知君笑了笑,横着手背在自己的脖子?上比划了一下,“割喉,好像没比你好多少。当时血喷得很高。”她感觉到?和李万绦交流死法就像是某种?创伤互助小组,她和李万绦都死于审珮之手,是他的受害者?。
但从技术层面?上说审珮只是一种?谋杀工具。当被一把刀刺伤的时候,怪罪于刀的锋利似乎不太明智,而应在乎执刀的人是谁。又?从关于死亡的本质层面?上来说,两个人也都没死,经历了死亡这个过程,但又?从死亡中?幸存。这样的创伤由此就有了一层黑色幽默的包装,在谈论?时谁也不会因此过度反应。
真要论?起创伤的话,何知君自己的死亡绝对不会排在第一位,她挑不出一个首选项,不过何金阳那难以应付的颈椎和那把不是很好用的水果刀肯定名列前茅。她后面?看?荣德功的动作才知道如何正确地切下头颅,应该先将周围的一圈皮肤和肌肉割开,然后用刀刃撕开结缔组织,最后才去拆除连接的颈椎。
李万绦开玩笑说:“那我们四个不愧是一个小组里的人。审珮和他倒霉的组员。你和我都因为他死掉,还有陈思?航。“提到?这个名字,他的话语突然打住了,他自己都没意识到?话题突然转向了陈思?航,他只是顺嘴说了出来,大脑还没关上阀门。但发生在陈思?航身上的事已经不是一个玩笑。他还没缺德到?那个程度。
何知君感觉他要说什么?,放下手中?整理?的衣物,抬头疑问?而专注地看?着他,说道:”陈思航怎么了?“
“你不觉得很吓人吗?”李万绦没有率先回答何知君的问?题,关于陈思?航,他有许多话想讨论?,但无论?跟罗云道还是方青,他都没那么?熟悉,更找不出跟他们讨论的必要性?,他觉得这两个人和他有一层阻碍,并不完全在同一个世界内,他们在用一种独特的频道彼此交流,只是在面?对包括李万绦在内的其他人的时候转变了赫兹。
与此同时,他更没法和审珮讨论陈思航,除非他真是活得不耐烦了。
“什么??”
“陈思?航的情况。你想想看?,他原来是个玩家?,和我们一样,活生生的人。但他现在是什么?东西,在溯江的那个密室,他更加成熟,我不知道怎么?说,可能也有恶念在其中?的作用吧,他一点也不害怕死人,看?着审珮杀人就是平常心,他自己手上也沾着人命。他领导着我们这个小组,连审珮都听他的话。”
李万绦试图组织着自己的语言让何知君听明白,他想说的太多,但往往表达得有点糟糕,他担心何知君并不想领会他的胡言乱语。
好在何知君已经朝他转过身,衣服已经收拾好放在一旁,她靠在书桌边上,双手闲适地搭在桌边,她没有戴眼镜,李万绦可以直接看到她的眼睛,里边只有专注,她在示意自己的倾听,让李万绦继续说下去。
“这里的陈思?航,摇身一变成了研究员。他早就已经死了,就仿佛他的尸体变成了一种?材料,在不同的密室里充当不同的角色,这种?感觉就好像是亵渎尸体。他的名字、外表和性?格,他所有的东西都可以随意更改和重组。”
李万绦继续说道:“一想到?他以前是玩家?,我就不能单纯把他当成NPC来看?。有时候我在想,我遇到?的那么?多NPC里,不会有好多都是从前的玩家?吧。我们在和死人说话,这比和机器人说话恐怖多了,我以前一直把密室中?的NPC就当做像是人工智能之类的玩意儿。”
“于是我又?想,我没有通过惩罚密室,或者?我之前就在密室中?遭遇不测,我会不会也变成类似于陈思?航的NPC。我不知道陈思?航还是玩家?的时候,他是什么?样的,但肯定不会比我差,他死了我没死,问?题不在于他水平不够,而是他单纯倒霉而已。我就不得不想,什么?时候我该倒霉了。会不会就在这个密室,就在今天,也许是明天。“
“你就当我是发牢骚吧。”
“没关系,我能理?解。”何知君说,“这些话你要么?和我说,要么?和姜州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