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就像变了个人似的,全部的精气神都随着社?工证的取下?被抽走?了,原来?挺直的背微微弯着,她没有顺着原路返回,而是继续往教学楼后边走?去,一边走?一边低着头,似乎准备数一路上到底有多少只蚂蚁。

新界小学教学楼背后走?一段路是食堂,路过食堂再之后是一片打理得很草率的菜地,野草的比例远高于种植的两垄小葱和绿叶菜,后半块的野草更是长得有人那?么高,孩子们躲进去能玩上很久的捉迷藏。这几从绿叶菜没被人收割,已经过了最好吃的时机,长到最大之后,边缘的叶子泛黄,中?间?的菜心也老了。不知为?何倒是没有虫蛀的痕迹。难道是这块菜地的虫子有其独到的口味?

这个年轻女人绕着菜地走?了两圈,然?后从东南角的方向拨开杂草走?了进去。

罗云道路过楼梯口,刚好看到一个小女孩抱着一本作业本从楼梯上快步走?下?来?。他心想周日哪来?的学生,莫非是在这里补课的。

“老师好。”女孩说道,在学校里见?到陌生人就喊老师在她眼里似乎是一种礼貌,碰到比自己高很多的人直接喊一声老师总不会出错。

罗云道点?点?头,然?后说:“你?好,我是这里新来?的数学老师,姓罗。”

女孩惊喜道:“原来?是数学老师!我叫梁群玉。是一年级的学生。”她又说道:“罗老师,你?要去教务处吗?我也要去呀。不过你?能不能先帮我看下?作业?”

罗云道留意到了女孩的名字,不过他不动声色地略过了这个话题,顺着女孩的话语,问道:“你?的作业怎么了?”

“我怕瞿主任批评我的作业。”梁群玉撇了撇嘴,解释道,“错太多他又要给?我布置更多的课后题。这样我就没时间在学校里面玩了。”

“好,”罗云道心想这也不费什么功夫,就站在走?廊边上,问,“你?的作业在第?几页?”

小学一年级的数学题大部分都是图形与数字对应的加减法,梁群玉的作业有三页,这些加减法都在十以?内,她感觉这本数学方法丛书只是被翻开来?看了两眼,这个新来?的年轻老师就对她说:“你错了四题,你?再看看?”

他指出了作业纸上错误的地方,梁群玉举着作业本放在走?廊的栏杆上,从口袋里掏出橡皮把错误的答案擦除,盯着题目想了一会儿,抓着一根被刨得只剩下?一小节的铅笔把数字填上了。这孩子的手指甲被自己啃得坑坑洼洼,罗云道看着就想起了一个矫正的偏方,说是往孩子的手指上涂生姜水,吃起来?味道很奇怪,之后就不啃手指了。不过用这招的更大可能性会是养成孩子爱吃生姜的好习惯。罗云道没有这方面的经验,大概又是公司闲谈中?听来?。

“罗老师,我改好了,你?看看对不对。”

这块菜地里的虫子最多,梁群玉知道这一点?。人类对虫子的恐惧似乎是先天的,可以?归结为?本能性防御,但又有一批人天生就不是很害怕虫子,昆虫爱好者就有话要说,不过在这些爱好者中?,能够让无害无毒的虫子随意爬过自己的手指和脸颊,似乎又是另一批人选。还有人辩论说,自己小时候根本不害怕虫子,在家里的卫生间?发现蟑螂脱下?拖鞋就能啪的一下?将其拍死,只是后面长大之后,看到蟑螂叫得和防空警报一样大声。这说明这是一种习得性恐惧,恐惧和知识一样,对它同样可以?进行一种观察和学习只要你?在互联网上多看一些飞天蟑螂的视频,渐渐的连在手机键盘上打出蟑螂这两个字都感觉心里发毛。

梁群玉对虫子有一种兼具生死的热爱。对于操纵一只小虫子的生与死,她就像掷骰子的上帝,做出的决定?十分随机。在教室里一旦发现什么昆虫,同学就会大呼小叫地呼唤梁群玉过来?。她仿佛天神下?凡,拯救尖叫的同学们于水火之中?,有时候她用两根手指捏起蜻蜓丢出窗外,有时候她用手掌直接拍死了虫子。后来?她处决“虫子”的时候会在教室外进行。有一天她的后桌看到她徒手捏死虫子,说这么做太脏了,虫子内脏的汁液全都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