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丕闻言忍不住笑起?来,阴气森森地说道:“说起?来,您老人家不是已经死得透透的了么,再发这种誓言, 恐怕不合适吧?”
梁丕本就长得高大,一张脸故作凶恶的表情,更?显得气势逼人,在陈老太爷的眼里就好像是从?阴曹地府来的黑无常一样可?怕。至于方青,自然可?以当白无常。总之,陈老爷子在心底已经认定了他俩绝非常人,肯定是跟着他的脚步从?阴间追来了。
陈老爷子不再多嘴,战战兢兢地往前边带路,一直把方青与梁丕带到他居住的地方,七弯八拐地来到了城中村的边缘,那?一排已经脱离了麓园新?地的规划范畴,在最外?围的平房里,再往外?就没有人住的地方了,只是一片臭水沟和一些用?绿布围起?来的废弃建筑工地。
老人住的地方就是其中一间从?外?墙上看就破破烂烂的平房,陈旧得连门上挂着的锁都略有多余,小偷进来了都得鞠一把同情的泪水,留下两块钱施舍给这位独居的老人。
陈老太爷佝偻着背推开门,没见到方青和梁丕之前,他就是个精神矍铄的老头?,见了这两人之后,他如同一下子老了十岁,抽干了精气神,好像连生存的斗志都要消失了。
房子里没有贴墙纸,也没有地砖,赤裸的水泥墙水泥地,一张床板放在几?摞叠放整齐的砖头?上。床对面?就是一个简陋的灶台,一个煤气罐堂而皇之地摆在外?边,还是倾斜着放的,看来是煤气不够用?了。
房间的角落里摆着一个灰扑扑的大缸,缸上倒扣着一个很大的竹筛子,把这口大缸遮得严严实实。方青还没走近,只是抽了抽鼻子,就隐约好像闻到一股水腥气。
他抬手掀起?竹筛,看到水缸里的淤泥本是黑沉沉的在缸底,偶尔冒出几?个水泡。但突然间,可?能是感受到了方青的气息,也可?能是察觉到了新?鲜空气的涌入,缸底的淤泥一下子活了,沸腾一般翻滚起?来,密密麻麻的小龙虾从?缸底倾巢而出,开始沿着水缸的四壁往上爬,层层叠叠,一浪接着一浪,速度之快,只不过一眨眼的功夫,似乎马上就要爬成功了。
方青赶紧把竹筛子放回去,小龙虾撞击竹筛的声音砰砰作响,如同大雨倾盆。而那?些挥舞着的钳子大螯不断地敲击刮擦着竹篾,那?声音的破坏力比用?指甲刮黑板强烈数百倍,刮得方青头?皮发麻,好像是在他的脑壳上刮的。
梁丕一个箭步冲过来,拍打着竹篾,试图把这些“闯关”的小龙虾拍回去。没料到这些小龙虾的劲头?非常猛烈,丝毫不惧梁丕的威胁,在梁丕的手底下差点没把竹篾顶起?来。
而老头?呆若木鸡地立在了灶台边,仿佛全?然不知发生了何事。方青在这时往屋子内飞快地扫了眼,除了床下的好几?摞砖头?,没有其他的重物。他一边跟梁丕一块按住竹篾篮筐,一边骂道:“正常的小龙虾有这么大力气?”他和梁丕两个人的合力,尤其是梁丕常年搞工程锻炼的膂力,二者的力量加在一起?不容小觑,结果?才堪堪镇压住这些想?要逃生的小龙虾。
“它们?、它们平时不这样啊。”陈老太爷百口莫辩,他顶着方青和梁丕杀人般的目光,艰难地辩解,“我自己也吃了,都是没问题的虾。”
“你丫的不是它们?有问题,难道还是我们?的问题?”方青怒道。
大约过了五六分钟,这些躁动的小龙虾才渐渐平静下来,到最后一点响动也没有,好像这缸里的是一缸死水,没有活物存在的迹象。
梁丕和方青这才松了一口气,出了主要力气的是梁丕,他的手臂和肩膀酸得要命,好像在工地上铲了半天?沙子一样,他揉着肩颈活动了一番,才说道:“陈老爷子,你老实交代?,这缸小龙虾你到底从?哪里搞来的?”
陈老太爷嗫嚅着嘴唇道:“就是门口臭水沟里摸的。”
“放屁。”梁丕张口就是一句粗鄙之语,“你当那?条破臭水沟里有生化污染,搞得里面?的小龙虾全?变异了?老东西你想?糊弄谁?”他狠戾地剜了老头?一眼,那?股杀气四溢的横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