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知道,贸然出头,必定没有好果子吃。
可他阿通做事情,从无后悔二字。
这般想着,阿通腰杆又挺直了些。
然后,他听见了一声笑,一声极为恶寒的笑
来自面前的金甲卫。
他想抖,但硬生生地忍住了。
对峙间,那金甲卫忽而抬起了手,利剑的光刺进阿通的眼,他阖眼,等着最后的审判。
他很聪明。
因为他在赌。
果然,等了片刻,也没见那剑光落下。阿通睁开眼,悄悄地看了那张黑色的面罩一眼。
有提鞭的守卫过来了。
十鞭,阿通暗自给自己打气,挺过去就好了,没什么大不了的。
怎料这时,人群中突然响起一女娘的声音:“等等!”
霎时,所有人的目光齐齐撞向这声音的来处。
谢玉敲也跟着看过去。
在和来人对上眼的那一瞬间,她这回是彻彻底底地愣了。
但此时的情况却容不得她多想。
只见那女娘规规矩矩地朝着两名金甲卫行了个揖,“二位大哥,我虽不是这孩子的母亲,却与这孩子有些缘份。”
说着她又欠了欠身,依旧是京都皇城宫里的规矩,“孩子尚小,若是挨上十下,不死也得残了……倒不如,让我这做母亲的,替他做了这份罚,可行?”
桃花酥(十八)
山间有鸟群飞过,乌泱泱一片,在旷地上投下一大团阴影。
金甲卫闻声而动,配剑掷于胸前,为首的那位睨了女娘一眼,冷笑道:“你算什么?就你也配替别人挡刀?”
阿通也急了,直呼道:“鸢姨,此时与你无关,你走!”
但话音未落,那剑光便瞬间闪过,剑气直指被推至人群最前方的人。
“等等!”阿通挣脱开被守卫按着的双臂,跑起来,“等等!”他本就身体敏捷矫健,一下便跑到金甲卫身侧。
许是没料到阿通这小孩能如此迅速,连金甲卫都有些蒙,被揪住衣领的时候,尚在半空的剑竟然真的稍稍往回收了些。
“我就挨十下,不碍事的。”阿通眼见有希望,趁热打铁,朝人群中大喊,“你们都不用帮我,今日作乱之事,我本就属于带头的,该我来罚。”
他这一句“你们”喊得格外大声,谢玉敲知道他不只是在跟自己说,还在和宋云遏他们说。
谢玉敲指尖沁出的汗已经揉皱了布料。
她知道阿通说得对,可哪怕与他仅仅相识一天,谢玉敲都于心不忍,更何况是
“阿通,乖!你听话。”金甲卫剑下的女娘依然从容不迫,语气端庄温柔,“求两位大哥通融,我替自家孩子受个二十鞭,如何?”
金甲卫看起来有些松动。
翻倍的买卖,他看了眼面前纤细瘦弱的妇人,思索了一番,终是点头。
女娘眼神一亮,紧忙上前。
谁知她一动,霎那间,就连谢玉敲都没能反应过来,另一名金甲卫的剑扬起,剑招倏变,卷起一阵枯叶,剑光划出一道长弧,锐利的剑身便直接撞向了她。
剑入,血出,石块破碎。
寂静的矿场,成百上千的人,眼睁睁地看着那血直直喷涌而出,洒落,地面瞬间浸染了片片点点的红。
“不要!李鸢!”谢玉敲惊呼出声,再也顾不得其他,她挡开那些守卫,奔向那道血光之中。
可惜已经晚了。
谢玉敲看见被金甲卫挡住侧面的李鸢,双手抱血,两眼呆滞,被这突然的惊祸吓得失了魂。
她的手就这么抗在剑刃之上,抖动,如何也停不下来。
血伺进枯草之中,忽而,她眼里呛出了泪,一声哀嚎,喉咙声线微弱,疼痛在此刻已经察觉不到。
她抱住阿通,也抱住了那柄穿过小孩胸骨的剑。
“你为什么要挡在我面前?”李鸢痛苦万分,欲跌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