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晏随手接过,在大堂里打开来看了看。

为?避人耳目, 一行?人改了称呼, 伪装成“严记”成衣铺的伙计们, 带着?几大箱材质上好的成衣往西南的县城行?去。

“严记”铺子已于?几年前就已经在昭国各个主城中开设,如今京城中这家的伙计都?被燕国探子替换,就算宫中此时派人将?严记铺子内外搜查一遍, 也无法找出什么异样。

而段晏跟着?御膳司采买队伍出宫后, 很快在闹市中脱身, 到严记报了暗号, 早已准备妥当的一行?人便更?换衣物, 将?车马推出,迅速地出了城。

而段晏也在脸上稍作了修饰,将?修长的眉加粗涂黑, 玉白的面容敷上霜泥, 肤色比先前黑了不少,再将?其?他地方调整几下, 原先出众的相貌,立即变得不起眼起来。

几个“伙计”围坐在方桌旁边, 表面上埋头吃饭,实则人人竖起耳朵,时刻留意着?周遭动?静。

段晏倒比他们坦然自若许多,垂着?眸看完了来信, 指间夹着?纸张,在烛火上一点,松手便化为?灰烬。

信是?燕国丞相代写?的,上言段晏父皇的病虽及时被控制住,但仍是?成日昏迷,清醒的时候一日比一日少,务必请他尽快赶回。

“公子,怎么说?”一个伙计问道?。

段晏淡淡回答:“等吃完就动?身吧,时间紧迫,不能慢下来。”

旁边的一桌人正在讨论今日京城罕见的闭城,纷纷猜测是?发生了什么事。

“听说是?宫中出了刺客,刺伤了陛下,逃走了。”

“不是?不是?,我明明听闻是?陛下的爱妃带着?不足三月的皇子出宫游玩,人不见了!”

“尽胡言乱语,陛下何时有了个不足三月的皇子!”

“如今城门?紧闭,半点消息也无,我本要进城投奔外家,现下却只能待在此处……”

段晏一行?人只当做没听见,低头吃完了晚饭,结了账后,又向驿站买了几匹强健壮实的马儿。

驿站老板乐呵呵地收了钱,看向那几个装有成衣的大箱子,随口道?:“今年的雪下得比往年都?大,你们还要舟车劳顿,真?是?辛苦啊!”

闻言,段晏微微一笑,说:“年关将?至,这些衣物是?早便做好的,年底挑买新?衣的富贵人家许多,如今送往各城中,希望能买个好价钱。”

老板连连点头,感叹:“做生意就是?不容易。”

段晏等人出了驿站,瞧见外面又开始飘起了纷纷扬扬的细雪。

翻身上马时,段晏感到指尖刺痛,低头一看,才发现是?先前在北三殿磨破的双手,结了薄薄的一层血痂,却因天寒地冻,又泛起细细密密的疼痛。

旁边的伙计见了,忙递给他一双鹿皮手套。

等众人都?准备妥当,青年才握紧缰绳,最后往京城的方向望了一眼,黑眸中情绪深深,而后回过头扬鞭,往另一条路去了。

驿站外的细雪下了两个多时辰,大堂里吃饭的人散得七七八八,老板正打着?哈欠想收拾完睡觉,突然又见门?帘一掀,走进来几个全身盔甲的官兵。

老板愣了一下,忙迎上去:“各位老爷,请问是?来住店吗?”

那官兵摇了摇头,对着?老板展开一副画像,道?:“我们是?从京城来的,你有没有见过这个人?”

老板迷惑地盯着?那画中人看了半天,觉得好像见过,又好像没见过,更?好像见过好几个都?长得和上面相仿……

为?了不惹祸上身,老板犹豫了一瞬,说:“小的眼拙,但应是?没见过。”

这驿站里,哪出现过画像上气质不凡的贵公子呀?全都?是?为?图谋生计奔波的马夫和伙计们罢了。

那几个满脸疲色的官兵见他一头雾水,也懒得追问,收了画像就往外走。

一边走还一边小声抱怨:“这冰天雪地的,究竟上哪去找这狗屁贵人,指不定?早被冻死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