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年平静的神情终于有了一丝裂缝。
啪地一声,薄薄的白瓷酒盏被捏碎在了指间,锋利的碎片扎进肉里,带来一阵钻心的疼痛。
一旁侍立的宫人发出惊呼声,忙过来给他处理伤口?。
段晏目光落在自己染血的指尖上?,停留了好半天,才移开视线。
很烦。
许久没有这么烦过了。
烦得段晏甚至忍不住心想,他便是手段下作又如何?只要能把?宁诩引过来……
看宁诩被人投喂得多开心,反观自己,独守空座,像个十年八年没见到媳妇的寡夫。
等等……什么寡夫?
段晏甩开那些乱七八糟的念头,深吸一口?气,强行把?想法?转到正事上?来。
最近看来宁诩已?经对他起了疑心,而他若再犹豫不决,怕是千般苦心毁于一旦,困囿死于异国他乡,将燕国的一切都拱手让与他那些狼子野心的兄弟。
不行,必须要尽快行动了。
段晏闭了一下眼。
为?他包扎的宫人见他脸色不虞,以为?自己笨手笨脚地弄疼了段晏,慌慌张张地跪地认错。
而青年睁开眼,黑眸里神色乌沉沉的,如寒潭一般冷冽。
“无事,下去吧。”他开口?道。
等宫人战战兢兢地退回原处,段晏又看向先前?来找他说话的那个宫女?,招手叫她过来,而后淡声问:
“还未请教过王爷,那秘药,药效细节为?何,又该如何缓解?”
*
宁诩吃了一肚子的果仁。
还是王知治给剥壳的。
本来这人坐在旁边有点碍眼碍事,宁诩想叫他回去自己席上?,但没想到,王知治竟然愿意给他剥果壳。
他爱吃那些东西,但又懒得动手,更?有点不太想使唤旁边的宫人做事,在宁诩的观念里,还是觉得如果有手有脚,就应该自己解决果壳。
但王知治是自己主动给他剥壳呀,这怪不了别人使唤他了吧?
王知治剥一颗,宁诩就吃一颗,偶尔,还抬起头来,很感兴趣地打量这人片刻。
为?什么王知治要模仿段晏的穿衣举止呢?
宁诩百思不得其解。
若论气度容貌,段晏在哪里都是出挑的,他身上?自有一股端雅清冷的气质,即便是语气讥嘲地吵架,也从不令人觉得面容狰狞。
想来在燕国人眼中,他们?的七皇子殿下简直是如神仙一般的出类拔萃。
而这样天生的气质,是很难通过拙劣的模仿便可拥有的。
宁诩时不时就看王知治两?眼,发现他低垂着脸剥果壳时,从那精心调整的角度看起来,还真?有几分段晏的神韵在,但更?多的,也就没有了。
嗯……眉眼不如段晏,眉毛太粗了。手指也不如段晏修长似竹,抬眸浅笑?间,更?是不如……
不对不对,宁诩赶紧止住自己的想法?。
这样擅自将人做比对,评价他人的相貌,是不妥的……说不定?王知治有什么才艺,是段晏及不上?的呢?
宁诩收回目光,暗暗想,他也不要给段晏脸上?贴金。
明明那人……也就一副皮相堪堪能看,内里却是个乌漆嘛黑的馅儿。
“朕吃饱了。”宁诩对旁边的男人道:“歇一下吧,朕看你手都红了。”
宫人适时递来湿帕,王知治接过,随意擦了两?下手,神色丝毫不在意:“能为?陛下效劳,是臣的荣幸。”
宁诩又托腮看他,忍不住问:“你平常就穿成这个风格吗?”
王知治动作一顿,像是有些不太明白:“陛下指的是?”
“你这件衣袍,”宁诩说:“朕好像曾经在段侍君身上?也看见过差不多的,纺织司怎么能给你们?做一样呢?”
“……”王知治神情不太自然,但还是道:“臣从前便常穿这几种颜色的长袍,至于段侍君……臣并?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