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魏春羽以为,自己也会碌碌征战,循期退伍。但大胡子?因?为上位者的?决策,成了送死的?一员,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总之再没回来领他的?酒。

此后魏春羽从?染血的?枪尖抬起了目光,他于焚灰似的?思考中挤出计策,多次深陷敌营、亲自打探,最危险的?一次,在侦查时被埋在了山洞里,等了两天才被刨出来。

后来他成了军中新秀,提拔很快,虽名头略逊,但担了副将的?责。他雷厉风行,整肃军纪,给几个因?私人龃龉受打压的?士兵提了职务,又打了几场出彩的?仗。

在魏春羽又一次歼灭敌人,杵着长枪喘息时,他不知道千里之外的?水镜前,裴怀玉正看着他。

“真是?舍得流血流汗的?少年人嗬......阿玉,你说这?样正直的?好苗子?,怎么就歪成你这?样了呢?”

在残魂以为自讨没趣,他不会回答时,却见那人动?了动?嘴,好不容易寻回了声音:“我也快不记得了。”

只是?,真的?有那样的?好与不好么?

或许现在的?裴怀玉做回那个小兵,也能?一样地浴血杀敌、不做他想?,但当他回到高位,他要保住的?不仅是?自己,还有跟着他卖命的?人,和以制衡之术维系的?整个国家。

究竟是?位低者善、位高者恶,还是?位高者难做呢?

裴怀玉敛目轻嗤,谁又说得清呢。

玉铮埋在他的?身体?里,说话时总是?先觉震颤,才听得声音。有时神思恍惚,几乎要教裴怀玉疑心那是?自己的?心声了。

“记不记得无所谓。”

“同生蛊熟了,阿玉。”

“我会杀了他。”

那残魂颏颏笑起来:“我还是?更喜欢这?样的?你,要不是?吴玉瀣叫你忘了些事?情,你恐怕不会这?样果决。”

“听起来,这?倒是?件好事?。”

风吹动?镜前青年的?白衣,猎猎作响,他的?身姿岿然不动?、挺拔如剑,面上带着满不在乎、游戏人间的?笑,良久朝那水镜一点,画面便彻底碎了去?。

第49章 第四十九章 校尉府乱中重逢(一) 紫……

“四月十四, 宜嫁娶、祭祀、祈福......百无?禁忌。”

天热,往来行人皆戴暑具,埋首匆匆。唯有一人久立山前, 岿然不动。

“阿母, 那人打扮得好奇怪......”

母亲握牢了?孩童的手, 低声道:“不奇怪, 那是丧服。”

“我知道!隔壁婶婶的儿子从军死了?, 她也穿了?丧服。但是阿母,他怎么不抓紧去祭拜, 干站着?呀?”

母亲应付了?句“是在等人吧”, 旋即边拉着?小孩走远边道:“那是别人的事, 你管他作甚,夫子的功课你做好了?么......”

人声渐远,浑然一身白?如鸽的青年缓缓举头,对上?紫微山巅的灼光时轻轻眯了?眼,将思?绪隐于长睫后,少顷轻轻摆了?摆头,仿佛驱逐了?一个?想法,才抬足朝上?走去。

他在汤宅中伤了?根基, 又多年不曾修习, 走到湿滑处, 也无?法夹出张符法,朝上?一抛,教?那衣袍随心念一转, 消失在原地了?。

青年垂眼看了?会?浸湿的衣角,低声道:“这样多难走的路。”从前一挥手能到的路,如今却要日夜兼程、满身泥泞才能抵达。也难怪人人对术法趋之若鹜。

满目青翠里, 有两个?墓碑。

一个?上?头是“江鹤”,还有一个?则没有刻字,若不是一面灰白?石碑板正地矗立,简直要叫人疑心那不过是孩童随意隆的土堆。

而碑前却已有一人,草草盘了?半边腿,垂首等着?人。

只?是惬意不久,被截挡住的日光空出一片阴凉,叫那人只?得装作惊诧道:“阿魏,你来啦?”

来人直着?膝盖,沉默地垂眼俯视他,那只?黑重的影子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