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魏,何必对我这么大敌意?”见他针锋相对的模样,裴怀玉仿若真的不解,眼里都是明晃晃的困惑,“你拿了江鹤的信,决意要进来看,我也带你来了。我只是顺道找份解药。难道哪里骗你、害了你?”

裴怀玉对他是没做错什么。

只是魏春羽没想到,一条暗道会死这样多人,现在连他自己的安危,似乎都成了未知数。

况且他实在不喜裴怀玉说半句藏半句的习惯,总教他觉得自己是闷头撞进鱼篓里的蠢鱼。

但这些话说出来像是矫情,又像是不择时机的猜疑,于是魏春羽盯着眼前人磨了磨牙,没说话。

“我怎么会害你呢,我可是你哥哥啊......”最后的音节在唇齿间辗转而出,仿佛被倾注了太多缠绵悱恻的情谊,激得魏春羽起了一阵寒颤。

裴怀玉的视线黏在他身上,教魏春羽想起渔夫盯着被拎起的长大的鱼苗。

渔夫作了片刻苦思状,大发慈悲般开口:“那就先去看看,棺里头的人吧。”

第26章 第二十六章 紫微山生母遗事(九) 冷……

抛出这句,裴怀玉便看着魏春羽半握着拳,经过自己身边,抬脚走向祭坛。

很奇怪,分明魏春羽只在他身侧停留了两步,但那一眼里的所有细节都存在他的大脑中。

就像晨起的人看到的第一眼窗景,那一片沾着晨露的叶子,连同上边的经络和边缘的锯齿,都如同新世界的封面般印在他眼里。

那颗耳后的隐没在碎发中的红痣,还有同色的摆荡的耳挂长穗。再往前,是他眼下结了浅浅一层痂的狭长伤口,眨眼时长睫会眷顾那里,看着就有些痒。

连魏春羽眨眼的动作也被放慢了千百倍,教裴怀玉看得清他专注的眼神,还带着各色的猜疑、惧意与显见的好奇。

可是,这分明不是勇者踏出的第一趟探索之步,而是一场无辜少年的献祭。偏偏少年还将它当作充满生机的征途。

所以裴怀玉知道的,自己心里把此情此景比作“什么的第一眼”,是毫无根据且不恰当的,还不如说是倾注了他上辈子情感的最后一眼。

或许,他根本没能看清,也不必去看。

那些银丝,像命运错综复杂的诡计现了形,被少年无伤的手挥开了,他走过剥开的路,到了棺前。

他伸手去推,反倒教那棺盖叛逆似的闭紧了。

一阵摸索后,魏春羽死马当活马医地往熟悉的凹槽上滴血,堆积在棺盖上的银丝也不可避免地蹭到了血色。

指尖的伤口被反复磋磨,很容易就溢出了血。指尖的小伤口,能出多少血?但是魏春羽忽然感到指尖那块空了,应该是麻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