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声音里也是惊惧。

裴怀玉伸手抹去面上血珠,将那夺来的刀丢在高个壮汉身体的旁边,而后沉默着用浓黑的眼睫掩去了森冷的眸光。

随即在众人吃惊的目光下,跌跌撞撞呕出一口粘稠的血,双膝一弯,倒压下来。

“裴、裴怀玉?”魏春羽连滚带爬地扶人起来,把药瓶口对准了他的嘴,一股脑儿都倒了进去,也不怕他噎死。

裴怀玉一边吞咽一边吐血,还得抽空气息不稳地安慰魏春羽:“咳,我没事。”

他只是好久没砍去人的脑袋了。

这样的滋味太过熟悉,但就算千百遍后,仍然不太好受。

矮个贼人的头颅碍了他的路,裴怀玉便屈尊似的抬起脚,踹在那上边,将它踢远了,又将几人都松了绑。

一行人都从那勒索绑架的惊惧中回过神来,最晚醒的是仓松年,他醒来便被姐姐告知了经过,而后在船行至江中,借着夜色将那几个强盗沉重的身体都抛入水中,也包括他们带血的大刀,和下了绝命散的茶具。

那姐弟二人自事发后仓促道过谢,便不大同裴魏二人搭话了,约莫是被那惨烈的场面吓住了。而魏春羽也有些不自在似的。

一股又一股小水流撞在船身上,像是记忆里的人乐此不疲地循环着最后的嘱托。裴怀玉同魏春羽站在船头消食,那要去的对岸已经能很轻易地望见。

“明早醒来,应该就到了。”裴怀玉道。

白纱似的月光笼在裴怀玉面上,衬得他神色恍有几分温和:“你是不是......怕我?”

这话问得突然,但二人都心知肚明,这说的是哪回事。

魏春羽摇了摇头,他在就地坐了下来:“没有。我只是没见过这么彻底的......惊心动魄的现场。”他将“杀戮”二字咽了回去,“我有些怕他们的头和身子。”

“其实最开始,我以为你下的是蒙汗药,但后来知道了,也觉得没什么。毕竟不是他们死,就迟早得是我们死这些杀人越货的。”

裴怀玉仍然站着,他沉默地听着。

魏春羽感到喉咙有些干涩,他抿了抿嘴,在那道存在感极强的注视下,弱弱道:“好吧,我当时的确是有些怕,但现在没有。如果我是你,我也会希望自己胆子大点,把他们都解决了。”

话毕,他抬头看了眼站成木桩子的人,夜色里难辨神色,但魏春羽莫名觉得那人在很认真地听他说话,他思忖着小心翼翼问道:“那你呢裴怀玉,第一次杀人你怕吗?”

嘈杂的虫鸣织成一张大网,铺天盖地朝他们涌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