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没有那间菩提境中有郑常慧所喜的盘龙棍的兵器铺。
因为赵清晏已在魏春羽二?十二?岁时那场大业与北秦的战事中丧命。
他是没能回巢的燕子,是被他老母取乳名为“太平”,然而死在太平前的家中最后一个男人。他同?他的父兄一样,成了又一道烙在老母心上、大业地上的疤。
还有很多故人自?天阁为皇帝效忠后,接连有三次大清洗,晴乐理所当然地也在其中,她没有践行在魏春羽幼时对他说的“永远相护”,也没能做成嫁给陈大人的美梦。
秦烛在雨夜替他付了一碗面前后消失无踪,后来天子的探子告诉他,秦烛买下了郑濯春最后居住的破院,为邻里?抄书写信,并不收钱。也曾在魏春羽生辰时,去他幼时所居买一提山楂糕。
魏春羽想:两间他买下的破房子里?,一定很臭,一个里?都是发霉的甜糕,另一个是个暮气沉沉的半死人。
但有时他也在梦见秦烛时倏然惊醒,想起他无端皱起的眉,那里?头究竟是自?己的纠结苦痛多、还是对他的杀意?更胜一筹?
可时间已经走得太远,于?是魏春羽心里?已不剩多少怨恨,也不愿理会它们,只想在梦里?按平他的眉头。然而他们之间横亘太多,终究不能光明正大地见一场了。
但另一方心知肚明的窥视,并不会少。总有些人像珍稀的线团,解不开、也舍不得。
魏春羽身上,有许多血肉是秦烛的。
他知道,秦烛的故人也知道。
在他将剑滚过?那人的脖颈时,那人的剑也正用透骨凉意?贯穿他的腹部?。
“你是他的学生?”
那人阖眼笑起来。他腹部?绞痛愈盛。
“最后还是输给他了。”
魏春羽的膝盖摔在地上,剑撑着他的身体,如同?他最后一根骨头。绵密的雨如针落下,扎得人身上无一处不疼。
他眼前一黑,却在扑倒前被人托住了。
雨一直下、一直下,但在那人出现后,再没有淋到魏春羽身上。
馥郁的药味聚在鼻尖,久久不去。
魏春羽在半个喷嚏中惊醒他周身松爽,躺在客栈里?,为他付钱的人已经离去。
他站在刮风的窗口,没有穿鞋,怔愣着朝下看,一条身影抬着伞,克制而执拗地仰着头,但那个角度应当是看不见自?己的。
只能看到垂下窗棂的袖绦。
雨链斜斜的,鞭笞到那人脸面身上,魏春羽终于?忍无可忍,戴上蓑帽冲过?去,一把揪住这人的领子
瞪眼问他:“跑什么?”
他额发散碎,每寸皮肤都透着冷气,鼻与唇都像玉上的凸脊与裂痕。
很漂亮,他是魏春羽的瓷器、洲君、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