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将手探入他袖中:“不要动酒杯,你不会想喝的。”

“那是什么?”

“婴、儿、血。”

在他肢体僵硬之时,那双手虚虚拢着他的指头,问他:“后来还疼不疼?”

魏春羽愣了?愣,回过神来:“原来是你......”

是他用同生蛊承接了?他所有知觉。

怪不得在清一要掐死他时,蛊虫异动,疼痛却骤然减轻了?。

裴怀玉低声道:“我没法心安理得接受你的血,哪怕你自愿。所以我只是做了?很少的一点、一些。”

“我以为......你已?经跟了?远走了?。你怎么会在这?”他的声音微微发抖,很快被身边人发觉,轻轻拍了?拍他的手背,“不,你快想办法走,‘老鸦’就是清一!”

魏春羽顾不及手指的疮口,用劲抓紧了?裴怀玉的手:“他看到我已?经发了?疯,再在这见到你肯定?要起?杀心。你先离我坐远些,不要显得太可疑。”

“发了?疯?所以是很疼?”

“......”

隔着面具,魏春羽同那双瞳孔微微颤动的瑞凤眼对视,他隐约觉得,裴怀玉有些不对劲,但现在显然不是担心这些的时候。

魏春羽耐下心解释道:“我同大理寺正房长?风说好了?,等主?位的人来了?,一切罪证都被他们自己摆到明面上,就让他带人进来一网打尽。”

“徐常青救出了?孩子,你为什么还不走?”

“徐常青?你是说阿青?”魏春羽讶异道,原来在“上穷碧落”里成为洲君左膀右臂的徐常青,竟然这么早就跟着他了?,“我是怕他们跟丢了?,而且,云规有些奇怪......”

裴怀玉截住他话头道:“你是不相信清一会杀害幼童,你还想着会有隐情,是也不是?”

魏春羽吸了?口气,问他:“你就相信么?”

问话间,一个?金冠锻袍的男子从暗间走出,径直上了?主?座,歌舞也正巧奏罢一曲,舞姬下去换装,场上只剩单调丝竹,冷清了?些。

那主?座上的人朝侍从一挥手,便有更多?的新奇菜肴流水似的送上、盛器溢羹。

其中一道菜,是灰白黏腻的生肉,上头缀着两点青梅子,清新剔透,像鱼脍。

但魏春羽心里有了?猜测,不慎多?看一眼都想呕恶。

偏偏那布菜的侍从还笑眯眯地报着菜肴的名?字,所有的肉一律以“羊”称之。末了?还要朝他问一句:“云主?事,你上回说这次的羊一定?更嫩,快尝尝这厨子可有将这食材的妙处都用尽了??”

魏春羽这才知道,他顶的是云规的位子。

他心里隐约有了?个?猜测。

从赌坊时的蓄意结交,到三鲜阁中乘酒假气漏出的口风,再到几?次告知他歇脚的小院住址,最后是让自己顶了?他上筵席。

一步步,仿佛都在引自己入局、发现什么。

如果只是要他成为入幕之宾,要他同流合污,只管叫他交了?昂贵筹码再进来便好,何必与清一作对,将他强塞进来呢?

眼前的侍从还疑惑地瞧着他,魏春羽执起?玉箸,紧着牙伸向那块白肉。

第64章 第六十四章 食婴案以身入局(十一) ……

鼻喉呛进血腥气, 耳边是惨绝瘆人的哭吼。

魏春羽想起?大疫时那个吞食幼童的疯子。

他两手握满血腥,幼童的脏腑与肠子拥挤着流出,就?像一道自呈的流水席。

如今没有大疫时荒诞的“圣药”流言, 没有大旱饥荒人相食的走投无路, 但仍有这些顽劣残酷的将人肉当作珍馐的恶鬼。

为?什么在大疫、战火、饥荒中死去的, 不是这些疯子呢?偏偏是他们活得最好?。

夹住白肉的玉箸调转送向口?唇, 面具下的脸苍白而?无血色, 他掩在袖中的手难以自抑地抖着,冰滑细腻的衣料蹭过他空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