烛火跳了跳,将崔漱音的影子钉在案头。

她指尖捏着那半张染血的纸条,指腹碾过“血祭于阗”四字,纸页粗糙的纹路刮得指尖微痒,却不及心底翻涌的寒意刺骨。

殿外夜风卷着落叶沙沙作响,她忽然抬眸,正对上宴九霄望过来的目光。

他立在三步外的阴影里,玄色衣袍上还沾着夜露的湿气,方才捏碎死士下颌的指节泛着冷白。

见她看来,他眸色微缓,上前半步低声道:“我已让人验过死士尸体,喉间藏着淬毒的骨针,与二十年前巫蛊司的‘锁喉针’手法一致。”

崔漱音颔首,将纸条放回锦盒时,手腕不经意撞上案角。宴九霄几乎是本能地伸手扶住她,掌心温热的触感贴上她微凉的腕骨,两人同时一僵。

他迅速收回手,指尖却似还残留着她衣袖上的墨香,喉结轻滚着移开目光。

“祭坛布防图已绘好,我在第二层密道设了伏兵。”

第89章 血债血偿

“哦?”崔漱音翻开他递来的羊皮卷,烛火落在图上朱砂标记的阵眼处,“血祭需以血亲为引,你查到他们要献祭的是谁?”

宴九霄俯身时,发梢扫过她耳畔,带着清冽的松木气息。

“据俘虏招供死前只来得及吐露‘亲王血脉’四字。”他指尖点在图中祭坛中央的凹槽,“这里是血池位置,我推测……”

“是阿伊莎。”崔漱音接过话头,指尖在“阿伊莎”的名字上虚点,“巴图尔哪是寻妹,分明是把亲妹妹当成了血祭的祭品。”

她抬眸时,正撞见宴九霄眼底的惊讶,那抹一闪而过的情绪比烛火更灼人,“所以他才这般急着要西域密印,怕是要用密印压制巫蛊旧部,等血祭成了,便借‘还魂’的噱头自立为王。”

不对,崔漱音有些绕晕了。这蚀骨门和巴图尔究竟是何关系,难不成是黑吃黑?

宴九霄眸色一闪:“我这就去问他。”

“急什么,刚才传来消息,巴图尔早就跑了。”崔漱音按住他欲转身的手腕,指尖不经意滑过他腕间那道旧疤那是当年她临朝听政遇刺时,他替她挡剑留下的。

触感温热坚实,她迅速收回手,声音却稳如磐石,“他要血祭,咱们便给他搭好台子。你让人盯着巴图尔的亲卫,他们定会在中秋前夜转移阿伊莎,届时……”

“我明白。”宴九霄接话时,目光落在她案头的砚台里,墨汁映着她清冷的眉眼,“本官已让人备了‘破蛊丹’,祭坛四周的通风口也会提前布好驱虫粉,保你周全。”

崔漱音忽然轻笑:“你倒比哀家还细心。”

她取过案上的玉印,蘸了朱砂在布防图上盖下私章,印泥鲜红落在他标注的伏兵位置,“禁军今夜便动身,你带三百锐士走密道,务必在血祭开始前控制祭坛机关。”

宴九霄接过图时,指尖擦过她指腹,两人都没说话,却听见彼此骤然清晰的心跳声。

他将布防图贴身藏好,“崔漱音。”他忽然低唤,目光沉沉地望着她,“中秋夜阴气重,你……”

“本宫必须去。”崔漱音打断他,指尖轻叩案面,“占星龟甲的星轨密码唯有本宫能解,况且,巴图尔以为本宫会留在京都,这便是咱们的胜算。”

她忽然取下鬓边的玉簪,簪头雕着栩栩如生的凤凰,“这是我这些天研制的,能驱百毒,你带着。”

宴九霄接过玉簪时,指腹触到她簪头残留的体温,心头猛地一颤。

他将玉簪插进发髻,墨发衬得玉色愈发温润:“我护你平安。”

夜风穿过窗棂,吹得烛火摇曳。

崔漱音望着他转身离去的背影,玄色衣袍在月色里划出利落的弧线。

她重新铺开宣纸,在“血祭”二字旁添了行小字: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笔尖落下时,墨汁在纸上晕开,像极了宴九霄方才望着她时,眼底漾开的涟漪。

这场棋局,她不仅要收网,还要让藏在暗处的人看看,谁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