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眼角的余光偷瞄着自家主子的侧脸,“属下瞧着,大人对这绿豆糕的看重,可比什么西域珍宝要紧多了。”?

宴九霄终于抬眼,眸底的阴鸷扫过来时,清风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却还是梗着脖子把话说完:“属下不是多嘴,只是觉得……太后娘娘待大人,终究是不同的。”?

庭院里的风突然紧了紧,吹得烛火猛地一跳。

宴九霄攥紧锦囊,指节泛白,半晌才从齿缝里挤出一个字:“退下。”?

清风虽不敢再多言,退下时却忍不住勾了勾唇角。

他跟在大人身边这么多年,还从没见过谁能让大人对着一盒糕点出神半刻,更别说那眼底一闪而过的柔和除了那位深居宫中的崔太后,再无旁人。

临近太后诞辰,整个京都都繁忙了起来。

明明实际上太后诞辰和百姓无甚干系,但为了撑面子,街头巷尾的绸缎庄、首饰铺都挂出了“贺寿专款”的幌子,连挑着担子卖糖人的小贩,都在糖人上捏出了凤冠霞帔的模样。

而宫里的崔漱音,正看着内务府呈上来的诞辰礼单,指尖在“西域进贡的珊瑚树”那一行上停了停。

“西域近年倒是越发殷勤了。”她轻声自语,语气里听不出喜怒。

这珊瑚树高达三尺,枝繁叶茂,一看便知是珍品,可在崔漱音眼中,它更像是西域对朝廷态度的一种试探。

近年来西域各部蠢蠢欲动,虽表面上仍向朝廷进贡称臣,暗地里却时有摩擦。这次借太后诞辰送来如此贵重的珊瑚树,恐怕不只是为了贺寿那么简单。

“传哀家的话,”崔漱音对身旁的春桃说道,“将这珊瑚树置于御书房偏厅,好生看管。另外,让兵部将近半年西域的边防卷宗呈上来。”

春桃虽有些不解太后为何突然关注起边防卷宗,但还是恭敬地应了声“是”,转身退下了。

崔漱音拿起案上的朱笔,在礼单上“西域进贡的珊瑚树”旁轻轻圈了一下。

她知道,作为太后,不能只着眼于宫廷内的琐事,更要心系天下安危。这珊瑚树既是西域的示好,也可能是暴风雨前的宁静,她必须做好万全准备。

她又翻看了几页礼单,目光在那些琳琅满目的珍宝上一扫而过,心中却毫无波澜。

对她而言,这些不过是身外之物,远不及边疆的安稳、百姓的安康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