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过后,晏九霄眼底寒意融化,漾起兴味,开口却讽刺,“方才的话传出去,娘娘死一万次都不够。”

“那你会吗?”崔漱音莲步轻移,直至光洁的额几乎抵在她前襟,仰起头,目光狡黠。

晏九霄没有回答,大掌虚搭上她的腰,瞥了一眼她腕间银镯,长眉微挑。

“就凭这个?”

“当然不止。”她从袖中取出一只香囊,湘妃色缎面上绣着绮丽海棠,内里却隐隐透出一股甜腻的香气。

“他服了我的药,若再闻到此香,慢刀子化为剧毒,三个时辰内,心衰肺烂,无药可医。”

宴九霄盯着她手里的香囊,忽然伸手,指尖擦过她的腕骨,将那香囊勾到自己掌心。

“娘娘舍得用?”他似笑非笑,“这香燃起来,可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崔漱音尚未回答,殿门突然被人推开。

“哟,今日不是各宫都该来拜见咱们这位新皇后娘娘吗,怎得如此冷清。看来,娘娘很不受待见嘛!”

一道尖酸刻薄的声音自殿门传来。

不等通传,林贵妃已扭着腰肢径直踏入皇后寝宫,她身后跟着七八个宫女,快把小小寑殿站满了。

凤藻宫虽说沾个凤字,看似尊贵,实际连二品妃位的宫殿都不如。

林贵妃举目看了看这殿内陈旧的装潢,刚露出得意之色。

就看到站在崔漱音身侧的九千岁,神情一怔,脸上浮现一抹畏惧。

片刻过后,眼见这位权宦一言未发,只冷寂地立在一旁,她才放下心来,尖声嘲讽。

“崔漱音,别以为当了皇后你就能压本宫一头。谁不知道你这后位是用全家人的性命换来的,有名无实。新婚之夜陛下情愿去我宫中,也不愿让你侍寝,这是有多厌弃啊。”

她抚着鬓边凤钗,红唇勾起一抹讥诮的弧度,“阖宫上下,可没人把你这贱骨头当皇后。”

崔漱音指节攥得发白,面上却不动声色。

林婉柔的父亲兵部尚书林肃,为争兵权与昏君勾结,趁着她边关的两位兄长刚与敌军血战力竭之际,率兵朝他们挥下屠刀。

战功赫赫的将军没能战死沙场,而是死在争权夺利的屠刀之下。

紧接着崔家灭门。

兄长的尸骨,至今无人收敛。

往日兄长们亲切的面容早已模糊,如今她的梦中,只剩下无边的血色和滔天的恨意。

无论是昏君还是林家,手上沾着崔氏鲜血的人,她都要他们血债血偿!

宴九霄瞥了眼崔漱音紧绷的侧脸,眼中划过一丝了然。

“贵妃娘娘慎言。”他嗓音阴冷,带着不容置疑的压迫感,“皇后执掌凤印,有策宝在身,母仪天下,岂容轻辱?”

林贵妃一愣,显然没料到这位皇帝心腹竟会替皇后说话。

但她很快又扬起下巴,嗤笑道:“九千岁倒是好心,可惜啊。陛下眼里,可没这当她是‘国母’。”

她故意拖长了音调,目光挑衅地看向崔漱音。

“不过就是个随意捞入宫中的下贱玩意儿罢了。”

崔漱音忽而抬眼,眸色幽深如潭,盯得林贵妃后背一凉。

宴九霄唇角微勾,忽然将手中香囊递向崔漱音,嗓音刻意提高了几分。

“陛下特意命人制的‘暖情香’,说是今夜要与娘娘共赴极乐,恩爱缠绵。”

两人视线一相接,都各自会意。

崔漱音假意伸手去接,故作娇嗔,“陛下真是的。”

她面上适时地浮现一抹娇羞。

林贵妃眼中妒火骤燃,冲上前一把抢过香囊。

“陛下厌极了你们崔家人,怎会独独赏你?!”她尖声道,死死攥着香囊,“这香定然是给本宫的。”

她看向晏九霄,语含威胁,“你说对吧?九千岁大人?”

宴九霄故作迟疑:“这...”

“怎么?”林贵妃冷笑,“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