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连溪蜷缩在地上,呼吸都在颤抖。崔漱音的话在他脑子里翻翻折折,他足足花了好几息才明白她的意思。
额角青筋暴起,他暂时痛地说不出话来,只能不住地摇头。
我怎会加害于你?
只可惜崔漱音会错了意,见安连溪摇头还以为在拒绝,凤目扫过,声音像浸了冰水的刀刃。
“后悔现在也没用了,哀家方才便提醒过你,考虑清楚。”银镯在她腕间摩挲,崔漱音叹气,“若你无二心,你体内的蛊虫便与你相安无事,若你背叛,哀家定让你尝尽万虫噬心之苦!”
安连溪的指节将檀木压出深深凹痕,说不出话,他奋力抬头看崔漱音,眼眸中湿漉漉的。
骤然,体内肆虐的蛊虫似乎终于平静了下来,安连溪虚弱地睁开眼,瞳孔已恢复清明,冷汗早已浸透了衣衫。
他吃力地从地板上慢慢爬起来,神色似乎有些受伤。
默然片刻,他突然拾起案板上一片碎开的瓷片,干脆利落地往胳膊上一剌。
精瘦的胳膊上一条血痕可怖。
崔漱音有些愕然地看着他,却见安连溪依旧弯起了眉眼。
“这是我们道上的规矩,滴血为誓。”安连溪声音微颤,还有些虚弱。“我安连溪,愿为太后娘娘做事。”
他神色认真,眸中的清亮坚毅令崔漱音有些接不住,她失神片刻,盯着虚空处,喃喃道。
“安连溪,你若不负我,我定不负你。”
世态炎凉,她崔漱音除却当一条地狱索命的恶鬼,别无他法。
独木桥上唯有步步小心,因为步步惊心。
巫蛊之术是她从马老板那里学来的,只不过她资历尚浅,好在多年的医术功底扎实,崔漱音可以顺利地操控,但要说炉火纯青,实则只掌握了皮毛。
今日如若不给安连溪中下蛊毒,她心难安。一则此人为武林人士,她接触甚少;再则,如若没有利益捆绑,很容易分崩离析。
安连溪,本宫不得不这么做!
眼前这一件事暂时告一段落,崔漱音头疼的是宴九霄那边。她自身的实力尚未强大,虽说和宴九霄是绑在一条船上,但日头间多有仰仗,实在不宜和他起太多争执。
要说宴九霄这个人,虽阴晴不定,但目前算是她最大靠山。不知是磁场不合还是怎,近日来见面多有不快,总三言两语便闹火。
思来想去,还是去主动缓和缓和关系吧,
想来九千岁也不缺什么,她便亲自动手做了一些凉糕,装在精致的木盒中。当然,也渗了些治病的药。
回忆起上次宴九霄对她做的吃食的冷言冷语,崔漱音抿唇。
希望这位千岁大人识相些!
按理来说,宫中对于她和宴九霄的风言风语不断,可她却大摇大摆地架入九千岁府,多有不妥。可崔漱音等不了晚间,而且也是向宴九霄摆明自己的态度。
一踏进九千岁府,果然又是一股凉意袭来。
春桃忽然凑近她,微微藏在她身后,惹得崔漱音疑惑地回头看她。
前者摇摇头,杏眼里藏着气愤,手指指了指前方。
崔漱音回头一看,清风正皱着眉头也看向春桃,似乎有些震惊,举着拳头清嗓。
“娘娘这边请。”
他们这是?崔漱音狐疑的眼神在他们之间来回倒腾。有情况?
“春桃,你就在这里吧”崔漱音递了个意味深长的眼神,也不管春桃一瞬间惊慌的神情,轻笑一声,便拐进院子里去了。
春桃还想追上去,却被一把剑拦住。
“你家主子让你好生待着,你得遵守命令啊。”清风嘚瑟地挑眉,成功收获了春桃几记眼刀。
而崔漱音走进院子后,发现宴九霄竟然坐在院子的石凳上,品着茗茶,好不悠闲。
“千岁大人好雅兴啊。”崔漱音莲步轻移,几步便欺身近前,温热的呼吸扫过宴九霄的耳际。“怎么都品上茶了,还是这等清苦的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