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突然摸不准这位最得昏君信任的权宦,安的是什么心思?
入宫前,外祖就曾告诫她:
“宫中群狼环伺,最要避着的,就是那位上可代行皇权、下可指挥千军的晏九霄。”
豺狼虎豹尚可对付,可他非凶兽可比。
他偏执,可怖。他是恶鬼,是人间修罗。
只是巧了。
她也是地狱爬回来索命的恶鬼!
陇西崔氏一族,历经三朝不衰。
武可镇守边关,驱逐蛮夷,战功赫赫。
文可广纳门生,大儒频出,文人表率。
先帝曾言:“崔氏一门可抵半个朝堂,十万大军。崔家在,则晟国兴。”
可这样的名门望族没有亡于战火,没有亡于内里腐朽,而是毁于昏君之手。
男丁斩杀在边关,文士妇孺坑杀于府内。那几日,整个陇西都被崔家人的血淹透了。
身为崔家嫡女,崔漱音本来也难逃一死。
多亏天下文人和陇西百姓纷纷为崔家请命,指责昏君坑害忠良。
昏君这才有所顾忌,留了她一命。并为了彰显仁德,装模作样地下旨封崔家孤女为皇后,入主中宫。
“殊荣。呵!”崔漱音心里冷笑。
昏君是怕她在外面借崔家之名掀起什么风浪,找了个冠冕堂皇的借口看管在宫内。
生杀予夺,还不是全凭他的心情。
而她,不过是个失了娘家毫无根基的傀儡皇后!
陇西亲人的血未凝,边关父兄的魂未归,她胸中沸腾起滔天的恨意。
只要能报仇,任何人,都可以成为她手中的刀,哪怕是与恶鬼同谋!
崔漱玉冷静地凝视着晏九霄阴寒的眉眼,忽然启唇一笑。
“九千岁大人,你是在提醒本宫么?”嗓音轻柔和缓,扬起的尾音仿佛带着小钩子,挠着人心痒。
话音刚落,喉间一紧。
她的腰身被迫向后弯折。
宴九霄俯下身,鼻间几乎与她相抵,“娘娘希望是什么?”
他周身萦绕着苦艾与冰片混合的药香,眼前这张蘼丽如妖孽的脸,很难与“太监”联系在一起。
崔漱音眯起眼,忽然一把攥住他的手腕,猛地发力,身位调转,将他狠狠按倒在身下的软榻上。
宴九霄显然没料到她这般大胆,眼底闪过一丝错愕,随即化作兴味。
他懒散地靠在榻上,任由她压着他,甚至微微仰头,露出修长冷白的脖颈,似笑非笑:“娘娘这是何意?”
他的嗓音低沉,不似寻常太监那般尖细。
“九千岁分明发现了,为何要帮本宫瞒着?”她压低嗓音,指尖抵在他凸起喉结上,感受那微微的滚动。
他低笑一声,忽然抬手扣住她的后颈,将她压得更近,呼吸交错间,嗓音沙哑:“杂家可没说过,娘娘不要胡乱猜测。”
“是吗?”崔漱音幽香的气息扑在他颈侧,红唇缓缓靠近,几乎抵住他的耳垂低声呢喃。
第2章 赌他会心软
“那掌印为何现在不去告发?而是躺在本宫的床榻上。”
晏九霄略微偏过头,余光扫过玉白的后颈。
那莹润无骨的颈上,有一颗小小的红痣。
与她方才眼下的血朱砂一样,镶嵌在一片冰清中,艳得人想要伸手揉掉。
不叫旁人瞧见。
她果然完全不记得他了。
“因为有趣。”他的指腹抚了上去,将那一小块肌肤揉得绯红。
有这么一个心怀鬼胎的皇后在身边,昏君的日子越来越有看头了。
殿外传来更鼓声,晏九霄盯着那越发红艳红痣眼神渐暗,“陛下今夜宿在林贵妃处,不会回来。”
崔漱音盯着他,忽然也笑了。
宦官又如何,修罗又如何,只要能助她复仇,皆可共谋!
崔漱音盯着晏九霄那张苍白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