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实话,晏九霄实在不是个手巧的木匠,这对小木头人他雕刻了三天三夜,最终看了成品却十分滑稽。
他还别扭着不愿意拿出来,说着什么被猫儿偷走了,最后让崔淑音收拾东西时从床脚收拾出来这对其貌不扬的小木头人。
还记得那时候崔淑音举着这一对小木头人在晏九霄面前一脸狭促,“猫儿是谁啊,不会就是我面前这位小郎君吧?”
晏九霄先是一脸不知所措,然后满脸滚上羞红,崔淑音鲜少在晏九霄脸上看到这般神情,嘴角的弧度更加扩大。
最终晏九霄忍无可忍,将她按在床榻上。
后来崔漱音便又用石青和胭脂在这对小木头人身上增添了些不一般的色彩,还在额头上各点了一丹红,倒有几分别致。
想到此处,崔漱音不由得失笑,低头对着这对小木头人瞅了瞅。
她指尖狠狠戳了代表晏九霄的那个小木头人鼻尖一下,佯装要敲它。
“还不回来是吧?看你回来了我不收拾你!”
一阵惊雷响起,久在低压下的环境里终于是下起了浠沥沥的雨。
雨终归是落下了,而此时此刻晏九霄仍然没有踪迹。
崔漱音望着窗外越下越大的雨,突然想起前几日镇上老猎户说的,后山深处近来有野兽踪迹。
又想起晏九霄去年冬天为了给她采草药,不慎在湿滑的坡上崴了脚,当时他瘸着腿回来,还笑着说只是被树枝绊了一下。
心头一阵不详的预感浮起,崔漱音手中紧捏着那对小木头人在屋里踱步来回,口中呢喃。
“不会有事的,不会有事的。”
崔漱音眼角掠过这小木屋的每个角落,到处都是他们朝夕相伴的气息。
墙角堆着他昨日劈好的柴火,整整齐齐码成小山,
灶台上还温着他早上熬的莲子粥,这莲子粥的熬制方法是崔漱音教给他的。
这些寻常日子里的暖意,此刻都变成了沉甸甸的牵挂,压得她胸口发闷。
忽然,崔漱音耳尖一动。
门外风铃簌簌作响,崔漱音一愣,下一刻便听见熟悉的声音传来。
“漱音,开门,我回来了。”
崔漱音几乎是撞开了木门,去见这熟悉声音的主人。
晏九霄站在雨幕里,蓑衣上淌着水,发梢往下滴着水珠,一身狼狈,嘴角却还挂着安慰的笑。
“你还知道回来?”崔漱音又喜又气,赶紧将满身风霜的晏九霄扯进了房门。
他怀里还紧紧抱着一个用油纸包着的东西,立马一层层剥开递给崔漱音瞧。
“后山沟里发现的,想着你定然喜欢。”
是一束开得正艳的野山茶,花瓣上还沾着晶莹的雨珠。
他献宝似的递到她面前,眼底的温柔能溺出水来,“路上遇到山溪涨水,绕了点远路,让你担心了。”
崔漱音望着那束带着山野气息的茶花,鼻尖一酸。
刚要说话,窗外的雨哗地一下泼了下来,打在屋顶的瓦片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
晏九霄顺手关了门,将她揽进怀里,下巴抵着她的发顶。
“听这雨声,一时半会怕是停不了了。正好,烧个暖炉,咱们守着灯说话。”
崔漱音靠在他温暖的胸膛上,听着他沉稳的心跳。
鼻尖萦绕着他身上淡淡的草木香与雨水的清冽气息,方才所有的不安都仿佛在顷刻间烟消云散。
“你早上的粥还温着,我去给你盛一碗,再煮个姜汤驱驱寒。”
“不,我身子硬朗着呢,不急这一时半会的,现在就让我抱抱你。”
崔漱音轻声应了,回抱着男人宽厚的身躯,眼底是热融融的暖意。
晏九霄眼底划过满足,低沉的嗓音在崔漱音头顶传来酥麻的感觉。
“你也许忘了,当年我第一次见你,便也是在这样一个雨天里。那时候我躺在一片泥泞里,差一点就要成为地狱的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