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将军。”陈军师的眸子危险地眯起,审视的目光将兰骏如此反常的表现上上下下扫过,话语直至矛头。“战争尚且开始,你作为我方将军,怎可如此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战时最忌讳好大喜功,刚愎自用!”兰骏急得在旁边直跺脚,眉心皱成一团。

陈军师语气微凉,眼神比方才更加幽暗,“可是临阵退缩,自灭威风,就不是兵家大忌了吗?”

“我这是……”兰骏本急火攻心,却隐约感觉不对。

他顿了顿,一拍大腿,怒目圆睁。“陈军师什么意思?你怀疑我有问题?”

“在场到底谁有问题,不是很明显了吗。”

陈军师薄凉的话语简直把兰骏往自证的深渊里头拖,他气地指着陈军师,哆嗦道。

“我兰骏光明磊落,一向只忠于大夏,陈军师在这时候咬我一口,怕不是才是有问题!”

“够了。”

崔漱音一声冷喝,在场瞬间陷入一片寂静。

“你们不必争执,哀家自有打算。”崔漱音侧头转向兰骏,晦暗不明的眼神看向他,后者着急地上前欲要辩解,崔漱音却先声夺人。

“兰将军,半炷香后你便带一队人马,前往前线驰援。”

崔漱音的命令在场人均有些不解,陈军师脸色一变还想说什么,却被崔漱音冷冷一眼钉在原地。

“哀家的命令不会再改,除了晏大人,其余人都退出营帐吧。”

崔漱音的言语带着不容置喙,蕴含的千钧威严逼得其他人莫感不从。

待到其余人全都退尽,崔漱音回头与晏九霄对视。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崔漱音淡然一笑,薄唇微启。“但不是兰骏。”

晏九霄略有兴味的一挑眉,目光沉沉望向崔漱音,“你为何会做出这样的判断?”

“你的判断应该与我一样吧。”崔漱音颇有信心地对晏九霄一扬眉,里头的狡黠惹的晏九霄心头痒痒,忍不住想去捏她那白净柔软的脸颊。

“若真是兰骏,虽说他一介武将头脑相对简单,但如若是他,也不会在这个紧急关头如此做出头鸟。”崔漱音语调不疾不徐,似乎将一切真相都尽收眼底,话语带着笃定。“是陈军师。”

晏九霄垂眸思衬,双手抱胸。“陈默跟随先祖十余年,历任三朝军师,若说他是内鬼,未免太”

“太不可思议?”崔漱音接过话茬,漫步踱步至被毁坏的军械面前。“没有什么会一成不变,而其中最善变的便是人心。”

她回过头,目光灼灼。“方才兰骏举止过激,我尚且没有说什么,陈默便上赶着咬兰骏一口。他也算是战时经验充足之人,也该知道战时猜忌为一大患,却着急给兰骏扣帽子,难道陈默不懂这个道理吗?”

“你可知我方才为何要派遣表面上嫌疑最大的兰骏去前线?”

晏九霄颔首,示意崔漱音继续。

“因为这样,可进可退。”崔漱音望向帐外漂泊的雪,眼底划过一抹精光。“首先,兰骏身在前线,若是后方出了什么问题,那么这顶帽子便怎么都扣不到兰将军的头上。”

“其二,若是陈默不肯放过这个机会,刚好可以借这个契机引蛇出洞。陈默既然要嫁祸兰骏,定会趁他离营时做些手脚。比如,伪造一封通敌密信?”

话音未落,帐外传来轻微的脚步声。

两人迅速交换眼神,崔漱音转身坐回案前,晏九霄则背对着门口,看似在研究地图。

陈军师掀帘而入,一身的风尘仆仆。

他脸上堆着恰到好处的担忧,“太后娘娘,属下刚才在帐外思忖,兰将军此去怕是凶险,不如让属下带一队亲兵护送?”

崔漱音抬眸时,眼底已不见半分波澜。

“不必,兰将军身经百战,这点风雪算什么。”她顿了顿,状似无意地补充,“何况,哀家已让晏大人备下后手。”

陈军师的目光在晏九霄身上扫过,后者恰好转过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