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九霄接过一看,羊皮纸上墨迹字字珠玑。
原来阿纳高虽勇猛有余,却刚愎自用,素来不信麾下副将,凡事都要亲掌。
更要紧的是,他去年冬日坠马伤了左腿,阴雨天便会僵麻无力,连跨马都需亲兵搀扶,更别说亲临阵前厮杀。
第155章 时机到了
“旧伤……”
崔淑音指尖在左腿旧伤四字上顿了顿,抬眼时眼底已多了几分锐利。
“巴图尔倒是把这人扒得通透。他既肯泄这种底,无非是盼着我们能彻底折了阿纳高的锐气,好坐收渔翁之利。”
崔淑音走到地图前,指尖划过北部军营地的位置。
“怨仇归怨仇,利用归利用,左右不过双赢的事情,况且这消息倒是实在。”
她指尖在敌军主营的位置重重一点。
“阿纳高刚愎自用,营中大小事都要经他手,一旦他因腿伤卧帐,副将们必定互相掣肘。我们正好可以借这个由头”
“搅乱他的指挥链。”晏九霄默契应声,与崔淑音下烛火下明暗变幻的恬静面庞相视一笑。
“他不是事事亲掌么?我们便让他想掌也掌不住。”
崔淑音点头,目光扫过帐外沉沉夜色,脑中的计划渐渐成形。
“让斥候盯紧他的营帐,一旦发现他因腿伤难出帐,便派苍阑卫乔装成他的亲兵,在各副将帐前散播消息,就说主帅疑心有人通敌,要彻查各营。以那些副将的心思,定会互相猜忌,谁还敢专心布防?”
她抬眼看向晏九霄,眼中已多了几分笃定。
“届时我们再用投石机主攻他的主营,让他在帐中坐立难安。他越是急着亲自调度,腿伤便越重,底下人便越乱。这仗,我们便能以最小的代价拿下。”
晏九霄望着她,忽然低笑一声。
崔淑音颔首表示得意,顺手往炭盆里添了块新炭。
火星噼啪溅起,映得两人的影子在帐壁上轻轻晃动。
晏九霄应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袖中那盒香膏,冰凉的檀木盒仿佛也染上了几分暖意。
而此刻的北部军营,阿纳高正对着军报皱眉。
帐外风雨欲来的寒气顺着缝隙钻进来,他下意识地按了按左腿,那里已经隐隐传来熟悉的钝痛。
他却只当是寻常不适,却不成想这场看似寻常的腿痛,会给他带来怎样的万劫不复。
连日来大雪封山,天地间一片苍茫,寒风卷着雪花发出呜呜的声响。
北部军营地的积雪没到膝盖,取水成了最犯难的事,唯有营侧那条冻得半僵的溪流,每日需凿开冰层才能取到活水。
崔淑音让人将那幻粉混在特制的融雪粉里,趁着夜黑风高,由人摸到溪流上游。
那粉末遇雪即化,顺着冰层缝隙渗进水里,与溪涧的活水融在一起,无色无味,连常年在此取水的士兵都没察觉异样。
起初三日,北部军营风平浪静。
阿纳高每日裹着厚重的裘袍巡查各营,左腿的旧伤里隐隐作痛,却还能撑着骑马。
他看着士兵们每日凿冰取水,喝着滚烫的姜汤,只当是寻常冬日,丝毫没察觉那溪水里藏着的隐患。
变故从第三日清晨开始。
先是值夜的哨兵在雪地里栽了跟头,说是手脚发僵,握不住长矛。接着是伙夫营里,有人淘米时突然头晕目眩,直挺挺倒在雪堆里。
军医来看了,只当是天太冷冻着了,或是姜汤喝得不够,开了几副驱寒的方子便没再管。
可到了第四日,病的人越来越多。
症状都大同小异,都是浑身发寒却冒冷汗,上吐下泻,四肢软得像没了骨头,连端碗都费劲。
只是崔淑音这幻粉只是能掏空人的身子,但是不致命,却难以下一个准确的方子去治疗,只能等待这药效慢慢地自己过去。
更怪的是,越是靠近溪边取水的营队,病得越重。
阿纳高疑心重,一下子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