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能低声道:“他不会有事的。”

崔漱音麻木地点点头,她的泪夺眶而出的很轻易,轻易到她都没有意识到自己原来哭了。

原来他们二人的羁绊,已经比自己想象中还要深刻几分。

新鲜的空气涌上鼻头,亮归率先爬出去,却忽然惊呼一声。

崔漱音急忙跟上,只见断崖边的草地上,晏九霄正牵着黑马朝他们挥手,姿态散漫仿佛在享受这份悠闲自在的时光。

“你……”

崔漱音下意识抹了把眼角的泪痕,哭过的双眸被寒风呼过有些睁不开眼。

二人隔着几步之遥对视,一时语塞。

晏九霄笑着扬了扬手中的绳索,嗤笑一声,意气风发。

“嘎多那蠢货果然追来了,正好用他的人马填了断崖。”

亮归凑到崖边往下看,只见云雾缭绕的深谷底隐约有马匹残骸,吓得赶紧缩回头。

他哆哆嗦嗦道:“天呐,你们中原人打仗太可怕了。”

嘎多的追击终于是告一段落,几人一路奔走顺利回营,早就在外头恭候几人的将军与军师见他们满身狼藉,吓得赶紧上前。

“太后娘娘,可有受伤啊。”

陈军师看着崔漱音一身土黑,身上稍微白净点的地方还沾着血迹,简直是要晕过去。

“小伤,无妨。”崔漱音也知道现在自己的打扮有些难堪,但鬼门关里捡回一条命,她还是感觉一身轻松。

“待我稍作调整,一会儿议会厅里头会见!”

崔漱音摆摆手,示意众人各司其职,而后看向晏九霄肩头那道仍在渗血的伤口,沉声道:“跟我来。”

几人望着二人离去的身影,一阵唏嘘,虽未曾明说也知道这是什么情况。

但他们武将,只关注兵带的好不好,其余的管他呢!

若是太后真的喜欢这晏大人,又如何了?!能为国家多做贡献才是真!

崔漱音翻出伤药往案几上一放,转身就去解晏九霄的衣袍系带,指尖划过他锁骨处的旧疤时,他下意识挺直的脊背才缓缓放松。

都不知道更近的距离接触几回了,这晏大人现在才来害羞?

太迟了吧。

“还疼?”她挑眉看他,指尖故意在渗血的伤口边缘轻挠。

晏九霄捉住她不安分的手按在自己腰侧,掌心贴着她腕间的脉搏,低声坏笑。

“娘娘下手轻点,待会儿还要议事。”

崔漱音嗤笑一声抽回手,沾了药汁的棉布往伤口上一按,果然见他眉头都没皱一下。

她低头缠布条时,发尾扫过他的胸口,引得他伸手将那缕碎发别到她耳后,指腹擦过耳垂的瞬间,两人都像没事人似的移开了目光。

“这刀痕再偏一寸,你现在坟头草该三尺高了。”

崔漱音忽然开口,声音里带着惯常的讥诮,指尖却悄悄放缓了打结的动作。

晏九霄屈指弹了弹她的额头,“毕竟是为了娘娘,杂家豁出这条命也”

“闭嘴。”她猛地拽紧布条,见他终于闷哼一声,才满意地松了手,“这就叫报应。”

亮归掀帘进来就看见崔漱音正替晏九霄整理衣襟,两人挨得极近,晨光从他们交叠的身影间漏下来,在地上投出团暖融融的光晕。

亮归脚步顿了顿,忽然嘿嘿笑起来:“我就说你们俩?”

“你住嘴。”崔漱音忽然一阵面热,绷紧了下颌骨,翻身下榻。

她披上干净的衣裳,冷着一张素净的脸转过身来。

亮归看着崔漱音沐浴过后白净的脸蛋,双眸都亮了。

她原本的肌肤如雪一般透亮,三千青丝垂在耳侧,眉似远山含黛,眼尾微微上挑,红唇潋滟。

那双漆黑如黑曜石般的眸子转过来时,亮归脑子一热。

“东……东方美人?!”

他从来没去过中原,只在画卷上瞥见过几抹东方女子的姿容,只是那些画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