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等他反应过来,两侧的山坡突然传来巨响,数不清的巨石裹挟着泥沙滚下来,砸在地上,瞬间把队伍前后的路堵得严严实实。

“噶多将军!是陷阱!”士兵们慌了神,拔刀的手都在抖。

嘎多这才后知后觉地冒出冷汗,可他偏要嘴硬,扯着嗓子吼:“怕什么!不过是几块破石头!”

话音未落,头顶突然传来划破寒冷的风声。

他下意识抬头,只见一张足有半亩地大的黑网正从天而降,在视网膜中愈来愈大,仿佛是密不透风的罩将夺走他的一切自由。

终于感受到铺天盖地的后悔,噶多早就将粮草抛在脑后,只想着快些逃命。

他狼狈着想下马,却被踩在马背上的鞋死死卡住。最终黑网干脆利落地罩下来,将他连人带马裹了个结结实实,摔了个眼冒金星。

“放开我!你们这群小人!”

嘎多在网里奋力挣扎,眉飞色舞,靴子乱蹬,什么都没改成而却扬起一阵尘土。

他脱了力气,仰面望天,绝望地眼睁睁看着山坡上冒出无数大夏军的身影。

为首那人逆着光负手而立,低头俯视着他,仿佛他如同跳梁小丑般可笑。

“嘎多将军,”晏九霄的声音从高处飘下来,慵懒的语调中满是漫不经心,“别来无恙啊。”

网里的嘎多脸涨成了猪肝色,方才的得意劲儿全没了,只剩下气急败坏的嘶吼:“你个小人得志的中原人,有种放我出来单挑!来啊!”

回应他的是晏九霄看蝼蚁一般的睥睨眼神,晏九霄仿佛都不屑于将目光在噶多身上停留,只用余光去瞥他。

嘎多连人带网被推着滚得七荤八素,晕头转向间,只听见自己的亲兵们哭爹喊娘地求饶,突然一股无名火从心底涌起。

嘎多愤愤地踢着石头,嚷嚷着:“不算!这不算!是你们耍诈!”

可当他被押着经过那道他以为能直通后营的石缝时,突然愣住了。

石缝后根本不是路,而是陡峭的悬崖,崖下云雾缭绕,深不见底。

他的心突然凉到了谷底。

嘎多张了张嘴,想说什么,最后却只能狠狠闭上眼。铺天盖地的羞耻与惭愧涌上心头。

阳光照在在他脸上,把那道一字眉投下的阴影拉得老长。

大帐内,崔淑音端坐于案后,指尖轻叩着案上的舆图,目光平静地落在阶下被捆得结结实实的嘎多身上。

嘎多还在作着无谓的挣扎,粗麻绳勒得他胳膊生疼,他梗着脖子,看见崔淑音一身素色,明明只是一介清冷女子,那眼神却比阿纳高鹰隼般的目光还要慑人。

“你就是北部军的嘎多将军?”

崔淑音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仪。

嘎多啐了口唾沫,故意粗声粗气地喊:“是又怎样?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他以为这般撒野能显出几分骨气,却见崔淑音嘴角微扬,竟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

“杀你?”

崔淑音缓缓起身,走到他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狼狈的姿态。

“你觉得你配吗?”

她俯身,那张美颜在噶多面前不断放大,占据了噶多所有的视线。

“阿纳高派你运粮,你却自作主张绕路偷袭。明知山岭地势险恶,偏信自己那点小聪明。嘎多,你真是个蠢货。”

最后两个字像冰锥,狠狠扎进嘎多心里。他猛地抬头,眼中尽是怒火与不可置信。

“你敢骂我?我可是北部最勇猛的”

“勇猛到临阵脱逃?”崔淑音打断他,声音里满是促狭,眸色中饱含的轻蔑都要溢出来。

嘎多被问得哑口无言,嘴巴却还硬着,“那是你们耍诈!有本事真刀真枪!”

“战场之上,兵不厌诈。”

崔淑音直起身,转身望向帐外,“你可知你这次冲动,坏了阿纳高多少事?如今你被擒,他的计划全乱了,怕是此刻正对着你的空营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