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她真正放下防备,等她明白这份喜欢不是权谋的筹码,而是藏在刀光剑影里。

窗外的桂树沙沙作响,像在诉说着迟来的安宁。

崔漱音抬起泪眼,望着眼前这个总是沉默寡言的男人,忽然发现他玄色的披风上还沾着陇西的黄土,袖口磨破的地方露出里面的旧伤。

第96章 多年执念

暖阁里的烛火跳了跳,将两人的影子拉得老长。

崔漱音的泪水还未止住,指缝间漏出的呜咽声轻得像羽毛,却一下下刮在宴九霄的心尖上。

他望着案上那袋桂花种子,忽然觉得该说些什么,又或许,是积压了太久的话终于找到了出口。

“太后可知,我为何要费尽心机寻回这些骸骨?”

宴九霄的声音比寻常更低沉,玄色袖袍下的手指不自觉蜷起,指甲几乎要嵌进掌心。

他没有抬头,目光落在烛火上,火光映在他眼底,却暖不了那片常年冰封的寒潭。

崔漱音放下手,泪痕未干的脸上满是茫然。

她从未想过这个问题,在她的认知里,宴九霄做这一切,或许是为了巩固他们的同盟,或许是为了朝堂制衡,却从没想过还有其他缘由。

宴九霄缓缓抬眼,那双总是覆着阴鸷的眸子此刻竟有些许波动,像寒潭被投入石子,荡开细碎的涟漪。

“七年前,先祖下令围剿碧阳国余孽,我那时还是个在逃的皇子,被追兵逼到陇西的断崖边。”

他的声音顿了顿,仿佛在回忆那段浸着血与泪的过往。

崔漱音握着帕子的手微微收紧,她鲜少听过他提及身世,只知他是凭着狠辣手段一步步爬上九千岁的位置,周身的戾气让朝臣都不敢直视。

“那天的雨下得比南疆的瘴气还浓,属下中了箭,倒在乱葬岗的草丛里,眼看着追兵就要搜过来。”

宴九霄的指尖无意识地划过腰间的玉佩,“是你,你骑着马从岗边经过。”

崔漱音愣住了,脑海中一片空白。

七年前的陇西,她确实随父亲去过一次,可那时的记忆早已被后来的灭门之痛冲刷得模糊不清,哪里还记得什么乱葬岗的少年。

“你大概是听见了喘息声,却没下马细看,只是对着追兵的方向放了支响箭,又丢了袋干粮在草丛里。”

宴九霄的喉结滚动了一下,声音里带着一丝自己都未察觉的沙哑,“追兵以为是陷阱,迟疑间退了兵,我才捡回一条命。那袋干粮,属下吃了三天,才撑到逃出陇西。”

暖阁里静得只剩下彼此的呼吸声。

崔漱音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她完全不记得这段往事,在她漫长而痛苦的记忆里,那不过是微不足道的一个瞬间,或许是出于一时的恻隐,或许只是无心之举,却没想过竟成了别人的救命稻草。

宴九霄看着她茫然的神情,眼底那点刚泛起的暖意迅速褪去,又被阴鸷覆盖。

他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带着自嘲的弧度,那笑容比哭更让人心头发紧:“太后自然不记得。那时的您是崔家嫡女,金尊玉贵,怎会记得乱葬岗里一条苟延残喘的野狗。”

“我……”崔漱音想说些什么,却被他打断。

“可我记得。”宴九霄的声音陡然转冷,像冰锥刺入人心,“记得那支响箭划破雨幕的声响,记得干粮袋上绣的崔家莲纹,记得你的马蹄声渐渐远去时,我在心里发过的誓若有朝一日能活下去,定要......”

他微微俯身,玄色的身影在烛火下投出压迫性的阴影,那双总是藏着算计与狠戾的眼睛紧紧锁住她.

“这些年,我在宫里步步为营,铲除异己,双手沾满鲜血,几乎迷失在这算计当中,但我仍然记得这一丝恩情。”

崔漱音的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攥住,又酸又涩。

她看着眼前这个男人,忽然发现自己从未真正了解过他。

他阴鸷、狠辣,在朝堂上令人闻风丧胆,可此刻袒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