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十一章 陆总开始后悔了吗

当陆景川把纸盒里的东西看清楚后,紧绷的肩膀骤然松懈下来,那团蜷缩的血肉模糊之物显然不是人类胚胎,胎膜包裹的形态更像是新生的幼犬。

刚才他几乎被这惊悚场景攫住呼吸,掌心的冷汗已浸透了袖口,好在不是他的儿子。

当这个念头从他脑海里划过时,像一把锋利的匕首划破他的心脏,他的孩子现在还好吗?

“这究竟是什么意思?”乔婉惊呼出声,显然她还没从震惊的情绪中释放出来。

陆景川垂眸睨着她的眼神里凝着冰碴,那抹嫌恶几乎要漫出眼底。

从前为什么没察觉到她这样不堪,聒噪的不行。他又不自觉想起那个安静优雅的乔念,都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姐妹,为什么差距那么大?

“滚,现在滚出去!”

陆景川不得不将她赶出去,心中同样烦闷不堪。眼下这情形,她若不能同他共商对策,至少不该再添乱。

乔婉在盛怒的丈夫面前屏息凝神,连呼吸都放得极轻。她低眉顺眼地退了出去,脚步声几不可闻。

骤然寂静的室内,连空气都凝滞了。地板上那只新生幼犬的尸体还带着未干的血迹,血腥气在密闭的空间里愈发浓重,刺得人鼻腔发疼。陆景川无意识地攥紧了拳头,指节泛出青白。

陆景川胃里翻江倒海,喉间涌上一股酸涩。太阳穴突突直跳,像有把小锤在颅内敲击。血液在血管里奔涌,耳畔嗡嗡作响。他攥紧的拳头微微发颤,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怕是事情会很糟。

小医院里。

“小丹,你陪我去个地方吧?”乔念的声音有些嘶哑,微微带着些伤感。

乔念今天刚刚出院,她怀里抱着一个白瓷罐,外面用一块血红崭新的布包住。

卢丹点点头,她知道乔念想要做什么。

她们一路沉默,相对无言。车轮碾过碎石,细碎的声响在寂静中格外清晰,像无数细小的叹息。

乔念蜷缩在副驾上,雪白的丝巾裹住发丝,半张脸陷在阴影里。丝巾边缘微微颤动,若有似无的茉莉香里混着咸涩的气息。手里依旧紧紧抱住那个瓷罐。

卢丹十指死死扣住方向盘,海绵垫在她指下扭曲变形。手背青筋暴起,却压不住胸腔里翻涌的窒息感。挡风玻璃上雨刷机械地摆动,像在擦拭永远擦不净的雾气。

“念念,都过去了,别这样。”卢丹腾出一只手,指尖刚触到乔念的肩膀就僵住了,那身体冷得像块寒玉,她慌忙将空调关上。

乔念缓缓转过脸来,丝巾滑落处露出猩红的眼尾,嘴角却弯起新月般的弧度:“过不去的,我受到的苦,会让他们十倍偿还。”

车窗外忽有闪电劈过,照亮她眼底淬了毒的恨意。

甘化寺的香火缭绕如雾,乔念在佛前长跪。她将那个未能出世的小小生命,供养在寺庙里。住持接过白瓷罐时,她指尖微颤,却终究没有落泪。

蒲团上,她虔诚的合十的双手骨节发白。香烟袅袅中,她在心底刻下血誓:若有轮回,愿那孩子循着这缕佛香,来世再续母子缘分。殿外寒风掠过,惊起檐角铜铃,像孩子一声未出口的呜咽。

-

窗前过马,转眼半年已过。

陆景川再未得到乔念半点音讯。如今乔婉已搬进这栋别墅,更在陆氏集团入职。

乔婉和乔念都是学珠宝设计的,只是乔婉在这个设计的行业里少了些灵性。乔念还是学生的时候,就已经在国际上拿过大奖,而乔婉始终平庸无奇,在业内默默无闻。

每当记起这件事,看到她的成绩,乔婉便不自觉地攥紧拳头。这么多年过去,那份蚀骨的嫉妒依然如影随形,啃噬着她的心。

陆景川近日总是眉头深锁,那双深邃的眼眸里仿佛锁着化不开的郁结。乔婉看在眼里,心中暗自焦急。

这天晌午,她推开总裁办公室的门。空荡荡的房间里,只有落地窗透进的阳光在办公桌上投下斑驳的光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