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料之中。
乔母那张被欲望灼烧的脸立刻绷紧了。她一把拽过刚从厨房探头的乔父那男人同样形容憔悴,油腻的头发耷拉着,脸上还沾着没擦干净的油烟。两人迅速挤进客厅角落那片被旧家具切割出来的阴影里,身体紧挨着,声音压得像地下接头:
“老头子,你说多少合适?”
“现在这光景……得要点狠的……”
乔母浑浊的眼珠乱转,嘴唇无声地嗫嚅着计算数字。
就在这时,乔婉一阵风似的冲了过来,带着楼梯间的凉气和未消的怨愤。
“妈!她怎么还在?!”她压低嗓子质问,眼神刀子似的剜向门口疏离的身影。
“闭嘴!快过来!”乔母一把将她也扯进角落,三个人顿时缩成了密谋的一团。几颗脑袋凑在一起,浑浊的呼吸交织。他们的目光像滑腻的蛇,贪婪地在乔念身上昂贵的衣料、矜持的姿态间逡巡,企图从中丈量出自己狮子大开口的极限。
而风暴的中心,乔念始终垂眸看着掌中的手机。屏幕幽幽的冷光映着她平静无波的侧脸,指尖闲适地划动几下,点开一条新消息。
界面定格在微信聊天框顶端:【傅庭州】。
消息预览:【怎么还顺利吗?他们没有为难你?用不用为夫出场。】
傅庭州是发来的语音,为了不引起别的麻烦,她将语音转换成了文字,但是看到这些文字,乔念的脑海里还是会想象出他那一副不可一世的画面。
她指尖微动,敲下回复:【对付几只苍蝇而已,还用得着你亲自动手?】
乔念选择独自前来,自然是经过盘算。
一来,傅庭州那辆扎眼的座驾和本人过于招摇的气场,出现在这破败之地无异于引爆话题,她可不想成为街坊围观的中心焦点。
二来……她眸色渐冷……若是让这家人知道她急着迁户口是为了和傅庭州领证,那无异于在他们贪婪的心火上泼了一瓢滚油,他来了乔家这几个人定会要出高价来。
综合考量,她不希望傅庭州介入。自己能干净利落解决的事,没必要把他拖进这摊浑水。
此刻,角落里那三人终于结束了交头接耳的“合议”,像是敲定了猎物最终的报价。乔母深吸一口气,像个走上谈判场的蹩脚选手,重新站到乔念面前,浑浊的眼神里混杂着心虚和孤注一掷的贪婪。
乔念好整以暇地收了手机,双臂重新环抱胸前,冷眼睨着她,像在欣赏一场早知结局的拙劣演出。
“多少?”她吐出两个字,冰锥般锐利。
乔母喉头滚动了一下,没有声音,只是带着一种略微滑稽的庄重感,缓慢而清晰地对着乔念伸出了一根粗糙的食指。
空气凝固了一瞬。
乔念眉梢微不可察地一挑,唇边骤然弯起一个毫无温度、极尽讽刺的弧度。
“一百万?”她的声音不高,却像淬了冰渣,每一个音节都清晰地砸在死寂的空气里,“……呵。”
那短促的轻笑声里,蕴含的意味比任何咒骂都刻毒是彻底看穿了这家人沦入地狱深渊后依旧不改的本性:贪婪、愚蠢、又恶心得令人发指!
“不,不是!”乔母浑浊的嗓音像被砂纸磨过,急切地纠正,脸上那层强装出来的贪婪硬壳出现了一丝裂痕,“就十万!”
乔念心底那丝荒谬感并未散去,只是凝固成更深的冰冷。这数目本身不算什么,甚至不值她柜子里随手一套首饰。
但把钱塞进乔母塞进这家贪婪无度、将她当成工具后又无情丢弃的人手里……光是想想那油腻手指触碰钞票的画面,就足以让她胃里翻涌起一阵生理性的恶心。
她需要一个彻底的了断,一秒钟也不想再在这个泥潭里纠缠。
她一分钱都不想施舍给这些吸血的水蛭。
但不给?乔母那双浑浊眼睛里闪烁的狡诈和贪婪明确告诉她:不见兔子不撒鹰。想拿到户口本,势必要在拉扯、威胁、甚至更下作的手段里耗上无数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