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西不小心掉到了里面,想要伸手拿出来。”薛明声音很低,像是犯了错的孩子,不敢直视他的眼睛。
“拿东西?”傅庭州冷笑一声,抄起桌上的润滑油,毫不客气地往他手腕和瓶口 交接处倒了一大股,“你真是大聪明,不知道直接倒出来?”
冰凉的液体滑腻腻地渗进皮肤,薛明下意识缩了缩肩膀,却仍没能把手抽出来。他咬了咬唇,声音更轻了:“我怕把这名贵的古董打碎了……”
他当然不敢说,自己真正想拿的,是多年前被人藏进这花瓶深处的一枚钻戒。那是夫人留下的唯一遗物,就怕傅总会看到睹物思情。他本想趁人不备悄悄取走,带回京市的别墅珍藏。
可谁能想到,花瓶的窄口竟会死死卡住他的手腕,让他进退两难,甚至还要面对傅庭州的质问?
他垂着眼,喉咙发紧,却一个字都不敢多解释。
“东西拿到了?”傅庭州的声音低沉冷冽,目光扫过薛明微微攥紧的手。
“嗯!”薛明迅速将戒指拢进掌心,指尖下意识摩挲着戒圈上细微的划痕那是岁月留下的痕迹。
他侧过身,借着整理袖口的动作,不动声色地将戒指滑进口袋,布料轻轻一掩,像是藏起了一段尘封的往事。
以后傅总会看到的,但不是这个时候,想要等他将全部的仇恨放弃后,再让他看看这个。
“呀……”薛明忽然轻呼一声,故作恍然地拍了拍手,“傅总,我们还约了乔小姐。”
傅庭州眉头一蹙,抬手瞥了眼腕表。表盘上的指针早已越过约定时间。
半小时。
她还会等吗?
他的目光不自觉地投向窗外,有些忐忑。
傅庭州快步走向书房,指尖触到门把手时却迟疑了一瞬。推开门,一抹素白的身影撞入眼帘乔念仍安静地坐在原处,白裙在晨光中泛着柔和的光。
他唇角不自觉微微上扬,紧绷的肩膀线条也跟着松弛下来。
乔念抬眸,视线堪堪落在他身上。宝石蓝的真丝家居服衬得他肤色冷白,领口随意敞着,半截锁骨在衣料间若隐若现。这般慵懒的打扮偏被他穿出几分蛊惑的魅力,惹得她目光像被烫到般仓皇移开。
薛明紧随其后踏入书房,银灰西装依旧笔挺如刀裁,连袖扣都闪着冷光这个向来连衬衫褶皱都要熨平的男人,此刻右袖口却翻起一道违和的折痕。
那道突兀的折痕像根刺扎进乔念眼底。她眉心几不可察地一跳,某些不合时宜的联想突然浮现:急促的喘 息,凌乱的衣物,仓皇整理时漏掉的细节...
“看够了吗?”傅庭州的话,打断了乔念的思绪,她忙把目光从薛明的身上抽回来。
傅庭州冷冽的嗓音骤然劈开她的思绪。乔念猛地回神,正对上他骤然阴沉的目光。方才那点稀薄的愉悦已荡然无存。
他侧首对薛明抬了抬下巴,喉结在领口阴影处危险地滑动:
“你不是还有事要忙吗?”
薛明一怔,下意识道:“傅总,我没有……”
话音未落,他猛地撞上傅庭州那双鹰隼般的眼睛,那里面翻涌着危险的暗流,让他喉头一紧,生生把后半句话咽了回去。
“瞧我这记性。确实有个重要项目要处理,我这就去吗?”薛明立刻改口,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
傅庭州眉间霜色稍霁,唇角牵起一丝几不可查的弧度,显出掌控者的满意:“去。”
这个单字斩钉截铁,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压。
眼看薛明转身欲走,合同又要落空,乔念情急之下霍然起身:
“薛助等等……”她动作太急,带得椅子在地面刮出刺耳声响,全然未觉自己将傅庭州晾成了背景。
傅庭州脸上的温度瞬间褪尽,阴沉得能拧出墨汁。
薛明脚步僵滞,甫一回头,正撞上傅庭州眼中翻涌的戾气。
那目光几乎要将他凌迟。他惊得仓皇移开视线,冷汗无声地爬上额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