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染深吸口气,好像在忍住不哭,又道:“那你一个个大夫问了吗?晏城那么多大夫,这个不行,或许其他的可以呢?”

“殿下,问遍了。”那个将士不敢直视沈染的眼睛。

余光只看到这娇娇软软的小姑娘红了眼眶,眼泪没下来,但那伤心欲绝的模样似乎比嚎啕大哭更让人心痛。

“你一定没有认真问,我现在就去晏城。”

沈染转身就要走。

但才转头,就发觉谢厌离早回来了,正站在门前,高大的身躯挡住她的去路。

她也不想看他脸上的神色,要把他推开,谢厌离却反手将她抱住。

“公主莽莽撞撞,可会医术?”

谢厌离的臂弯结实有力,根本不让她逃,但大手又轻轻抚着她,似是想让她冷静下来。

沈染挣扎不了,只怒道:“我看过医书,比民间大夫看过的医书要多很多。”

“公主可有治过人?”谢厌离的嗓音很淡,却又每句都那么锐利,“连风寒都没治过,怎么治重伤的病人?”

“路途遥远,先不说去到了你会不会也倒下,就说皇上发现了,你怎么办?”

沈染当然知道,但她难过,她就是难过。

她一口咬在谢厌离的肩膀上。

好像在发泄。

但咬着咬着,眼泪就流到唇上,咸咸苦苦的。

她才及笄一年,身边的人却一个个少了,其他姑娘这年纪都有爹娘有家人,但她娘亲没了,外祖父没了,爹又都是算计。

她身边一个人都没有了。

她浑身绷紧,颤抖着。

现在外祖母还有一口气,她还离那么远,什么都做不到!

什么都做不到!

谢厌离轻抚着她,看向玄冥,嗓音很沉,“楼见月应该还在醉花楼,找两个人去把他绑了,连夜送去晏城。”

“姜老夫人活不了,他也别回来了。”

楼见月就是那些人口中的楼神医。

玄冥听着,立刻领命,转身离去。

谢厌离一言不发,就在那站着,让沈染抱着。

直到她慢慢安静下来。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哽咽着道:“那个人真的能救吗?”

“能。”

沈染鼻子还是发酸,“万一救不回来呢?外祖母本来身体就不好,还中了刀。”

谢厌离弯腰,那双如浓墨般的眸看向她,道:“那臣就帮公主去地府抢人。”

明知道就是哄她的,沈染却忽然没那么难过了,又想去擦脸上的眼泪。

谢厌离攥住她的手,一点点拭开,漫不经心道:“哪天臣也命悬一线,公主记得这样哭上一哭。”

不然,她能为亲人哭,却不为他哭,就算死了,好像都能难受得活过来,再亲自弄哭她。

沈染蹙眉,瞅他,眼睛还是红红的,“你怎么都不会说些好话?无缘无故你又怎么命悬一线了?”

“臣要打仗,打仗向来九死一生。”

谢厌离直勾勾地看着她,说起这种事好像一点不怕,还更在乎她的反应,“你的父皇也不见得会放过定国侯府。”

沈染瞬间怔住了,莫名不想看到这种画面,刚放下一点的心又揪起来。

“殿下,姜家的人说有样东西要给您。”

大概是瞧他们聊完了,那个还跪着的将士才敢说话。

沈染转过身去,将士从背包里拿出一件襦裙,双手奉上,说:“这是姜家二夫人让卑职带回来的。”

“她说这是姜老夫人为您绣的,但还没绣好就出事了,以后也不知有没机会再绣,让卑职给您送来……留个念想。”

沈染上去接过,水绿色的襦裙上有零星血迹,显然不能穿了,但她抱在怀里,摸着裙摆上的小猫,眼泪又流下来。

刚刚都白安慰了。

谢厌离冷冽地看了将士一眼,“下去领罚。”

他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