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差十几步了, 他能走过去。
他得走过去, 走过去才能跟着唐誉一起?回家。只要走过去他就什么都有了, 他渴望的一切, 什么都有了。然而?他的身体已经托不住他,任何?意志力都无法托住他, 每一个?生理指标都在亮红灯, 不允许他再走一步。
在歪倒之前, 第一个?跑到白洋身边的人还是屈向北。之前每次白洋出事?, 屈向北都是第一个?赶到。
“不要。”屈向北托起?他的一刹那, 听到嗓子里发出了这个?声?音。或许是他的本意, 或许是正在沉睡的主?人格屈南说的。他抱住白洋, 第一次发觉白洋怎么这么沉?为什么都要抱不住了?
尖叫声?还在持续,路边好?像有人打起?来了。有辅警在跑, 有商场的安保在跑,甚至有路人在跑。屈向北第二次把白洋从地上捞起?来,第一次是在唐誉被重?伤的时候。
但此时此刻的白洋, 没有上一次那么好?捞。
“走!”屈向北根本顾不上其他人,其他人爱如何?就如何?。他顾不上凶手?,顾不上真相,顾不上危险,人的一生不应该这样悲惨,不光是屈南,不光是白洋。
“起?来!走!”屈向北将?白洋的右胳膊搭在自己?肩膀上,脑海里最?后的念头就是送白洋去医院!
他不能让白洋死在这里,不能让白洋出事?。屈南现在还没回来,如果回来之后白洋没了,这个?打击谁也没法承受。白洋必须好?好?的,他每个?弟弟都必须好?好?的!既然白洋走不到那边,他亲自给送过去,一定能过去,白洋手?掌上的生命线很长,他不可能在今天停下。
走,走。屈向北一向冷静沉稳,保持深刻,尽职尽责地当好?保护型辅助人格。但这一次他怕得要命,他体验到了从未有过的恐惧。恐惧的寒冷超过了他自身消失的消亡,如果真有一天,屈向北可以完美应对人格的沉睡,但他从未有过准备去接受白洋折损。
走!屈向北的身上沾着白洋的血,一点点带着他。他还没把生日礼物给唐誉呢。
第二个?跑到白洋身边的人是谭玉宸,当他的手?扶稳白洋的后腰时,路边的动静更大了,有人被群众按在地上。蜂拥而?至的路人压住了他,辅警和?安保踩住了他持刀的手?。
谭玉宸管不了那么多,就算没人围追堵截他也不会去追了。在中国能跑到哪儿去?但白洋确实走不动一步。他的冷静程度此时此刻远超于屈向北,一方面是因为他接受的训练,一旦发生路边袭击,下意识的肌肉反应都可以支撑到医院。另一方面是谭玉宸也没反应过来。
谁干的?为什么干?怎么回事??伤得多重??他能感觉到脑海里不断回响疑问?,每个?字都清清楚楚,可就是无法回答。
“先上车!”谭玉宸回头看。
车边站着唐誉,要不是老大拦住他,那人肯定冲过来了。谭玉宸见过无数的唐誉,从小到大,连抢救的画面都见过了,但这一次回头见到的唐誉让他一辈子都忘不掉,如尖刀雕刻在眼角膜上。
他从未见过如此绝望的唐誉。
白洋感觉到呼吸越来越快,左腹部不断有凉气往里跑,有热气往外钻。视线从模糊到清晰,白洋强迫自己?找回力量和?声?音,他还有很重?要的事?情。
“陈……”白洋尝试着说出一个?字。
“闭嘴。”屈向北不让他用力。
“还有……”白洋闭上的不是嘴,而?是眼睛。
太疼了,比骨折疼太多倍,比膝盖手?术麻药褪下疼太多倍。剧烈的疼痛不止能带走意识,还能带走所有的力气。模模糊糊的时候他强迫自己?清醒,肾上腺素开始在血流里疯跑。那细微的动静好?像都能听得到。
“带……带他回去。”白洋说完,再睁开双眼,唐誉的双手用力地揪住了他的外套。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唐誉目送下车的是一个?毫发无损的白洋,双手?接回来的却?是一个?血流如注的白洋。慌忙中他拉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