候的白洋已?经隐隐约约察觉到自己和“前程”二字无关, 白晖迟早要出大事。
失主很生气,让他们给?他跪下。当时屈南还在旁边, 帮着一起?想办法, 白洋直截了当的, 不带任何犹豫就?跪下了。
只要不报警, 他抽自己嘴巴都行, 让他干什么都行。但是,白洋也对自己下决心, 这是他最后一次跪下求谁, 今后无论再发生什么事, 他都要站得光明正大, 他都要顶天立地。
后来他站上了, 无数的领奖台在闪光灯的衬托下变成了人生巅峰, 他在台上站得比任何人都高, 比亚军、季军都高,那就?足够了。
他再也不要求谁, 再也不要跪下,再也不要失魂落魄,再也不要屈居人下。
但那些支撑着他走下去的自尊成分, 他不要了。人生总有一个人,让他认命服软。你不让唐家的人跪下,我?不姓唐,我?来跪,你回来。
唐誉的第一反应是自己又出现了幻觉,这不是真的。白洋怎么会这样?白洋绝对不会这样。
屏幕里面?那个是真的假的?如果是假的,那就?太好了。如果是真的,那唐誉只会太难过。
“起?来。”唐誉看得影影绰绰,右眼窝用力?地睁开。上大学的时候,白洋打个篮球被人撞倒都不甘心躺着等校医,扭伤了脚腕也要站在线外等。唐誉还记得那天他膝盖擦伤的位置,层层血珠从他没佩戴护膝的膝盖上冒出,滚过。
他一甩头,甩掉了发梢上的汗,又笑着擦掉膝盖的血,行云流水,漫不经心,仿佛他什么事都没有,只是打球打累了。后来,当校医带着复健科的学生抬着担架过来,第一次认认真真看篮球比赛的唐誉才知道他已?经不能?移动了。
水灵灵的白洋学长,是大部分学弟、学妹心中的温存。
“起?来!”唐誉再次怒吼,不管那个是真是假,他都要白洋起?来。那么多人让他跪下去,自己要让他站起?来。这不止是折磨白洋,也是折磨他。
稀碎清脆的铃声?作为回应,代替了白洋的嗓音。
铃声?很微弱,若隐若现,时断时续,但是唐禹还是第一时间认出了那是什么。家里人能?认出它的不多,小辈们应该没有太深刻的印象,也就?是他们这一辈还保留着清晰的印象。
现在唐禹像看着一样珍贵的文物,看着爷爷留给?他儿?子的思念。那是爷爷当年给?金慈寺的铃铛,是专门为了保佑唐誉一生平安而订做的铃铛!
所?有铃铛都送出去了,家里一个没留下,想要找一个作为纪念都难。可白洋……居然有6个……
被串成一串的金铃铛成为了白洋的声?音,叮叮作响,伴随着他手指的动作始终不停。金色撞在他苍白僵硬又麻木的指节上,变成了链接他们生命的同?声?翻译器,要把?每个字从有声?世界传递到无声?世界中去。
助听器终于没电了,从闪烁的绿灯变成了红灯,最后连红色都消失匿迹,象征着唐誉的“耳朵”进入休眠。
助听器终于没电了,白洋姗姗来迟,走进了唐誉的“听力?范围”之内。
你听不见,没关系,真的没关系。白洋用恳求的姿态盯着状况不明的爱人,像观音台下的信徒,求上面?的人往人世间多走一步。在发现自己爱意的时候他还能?哭出来,现在泪腺已?经脱离了白洋的控制,身体机能?已?经停掉了一大半,不给?他活路,不再生机勃勃。
只有少量的泪水,聚集在白洋的眼角处。人在害怕的时候,下眼睑会紧张,泪水不会从眼中和眼尾往下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