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神态,突然觉得眼前的这位珍婕妤娘娘和靖王爷白隐竟然有着那么相像的地方。那是一种……把所有都埋在心里的隐忍,和隐藏在优雅之中的……残忍。
这完全是一个可以微笑地看着血流成河的人罢?就像……靖王爷白隐一样……
然而这个时候在朱砂脑海里浮现的,却是庄太后看着自己时的眼神,纵然她后来用一个巧妙的借口化解了那首曲子所带来的危机,庄太后脸上的神色也略略地好看了些。但是这一次自己突然率性而为地弹奏这样一个曲子,却着实是她失策了。但愿不要招来甚么麻烦之事才好罢……
“太后娘娘,这么晚了,您还不休息吗?”郑尚宫掌着灯走过来,看到了那在床塌之上坐着的庄太后。
庄太后没有说话,依旧保持着坐在那里的姿势。
郑尚宫将那灯盏放在了桌案上,挑起帷幔,看到了庄太后那满是忧虑的脸庞。
“怎么,太后娘娘您有心事吗?”郑尚宫轻声地问。
庄太后深深地吁了口气,缓缓抬眼看向冰宫,道:“秋妍,今日那孩子所弹的琴,你可曾听见了?”
郑尚宫怔了怔,这才明白庄太后所说的是怎么一回事情。她笑道:“珍婕妤娘娘的琴技自是非同寻常,却到底是个内敛的孩子。先前在邀月亭,那于美人如何想要与她争风头,她都没有去与她计较。却是藏了这等的本事,太后娘娘,这个珍婕妤娘娘的品性确实难得。”
然而庄太后却摇了摇头。
“怎么,太后娘娘您觉得这位珍婕妤娘娘有甚么不妥之处么?”郑尚宫奇怪地问。
那庄太后沉思良久,方道:“一般而言,能够把自己的本事藏得很深的人,只有两种。一种便是不愿与人结交,也没有任何的**,只想平淡地度过一生的人,比如德妃。而另一种,便是将内心的野心隐藏起来,生恐在根基不稳之前便锋芒毕露惹人妒恨。”
“太后娘娘您的意思是……”那郑尚宫的面色微微地变了变,望住了庄太后。
“哀家今日从那朱砂的琴声里,分明听到了一种东西,你猜,是甚么?”庄太后转过头来问郑尚宫。
郑尚宫惊讶地看着庄太后,那庄太后沉声道:“野心。”
046:时光
郑尚宫从来没有想到庄太后会给那位珍婕妤朱砂下这样的定义,不仅是朱砂,就连这整个后宫里的嫔妃,庄太后固然有一些不甚待见,却从来没有用“野心”二字去形容。
只有……那个人……
“如果一个暴戾成xing的帝王有了野心,那么他便会让他的百姓存于水深火热之中,甚至导致亡国之恨比如乾青王朝的末康帝。”那庄太后说着,缓缓站起身来,走到窗边。她张开双手,宽大的衣袖恰似要拥抱眼前无边的黑夜,“如果一代明君有了野心,那么他便可使他的疆土扩大一倍,甚至是百倍!比如先帝高祖。”
郑尚宫静静地听着,她抬起头来看着庄太后的侧脸。烛火与月光交织着,变幻莫测的光影让庄太后的面容显得如此迷离。然而郑尚宫的目光却遥远起来,眼前的庄太后似乎穿越了几十年以前的岁月,变得重新年轻起来。她仿佛又看见了那时候的庄太后,年轻、美丽,而又睿智超群。
“如果一个手握兵权的将军有了野心,那么他会把整个江山视为他的襄中之物……比如太祖皇帝。”庄太后一字一句地说着,目光清冷而坚毅,“然而,如果一个女人要是有了野心……除非她是正宫的皇后可一心铺佐皇上。否则……她就会像那个女人一样,让天下血流成河,错以为那毁灭江山的怒发冲冠是爱的缠绵,其实不过是让百姓生灵涂炭,让生灵饱受荼毒!”
庄太后说着,重重地拍了下桌案。那窗前的桌案之前摆放着一只青瓷花瓶,因庄太后这重重的一拍而晃了几晃,悬些摔倒在地。而这位平素里一直稳重而洒脱的庄太后的眼中却燃烧着熊熊的火焰,却是几十年来不曾褪色的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