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音低不可闻,却如?同洪钟般震撼着初时越周身百骸,他小心翼翼地搂住裴言卿,让他以舒适的姿势靠着自己?肩头?。

“我在这里?,我在这里?……”

在意识到之前,滚烫的泪水已经潸然滑落,他紧紧握着裴言卿雪白冰冷的手指,哽咽得说不出话来。

“真?好……真?好……”

裴言卿努力想抬起头?,想看清他的面容,眼前却只剩下了模糊的光感。

或许是急流中撞上了什么,又或许从高空坠落的伤势早就压抑不住,不只是视觉,甚至其他的感觉、痛觉,都几乎消散殆尽了。

他想呼唤初时越的名字,却只能无力地呕出鲜血,血色沿着脖颈漫流,转眼间染红了濡湿的衣襟。

“不,言卿,医生就快来了,坚持住,别睡,求求你?!”

初时越忙不迭去?擦拭他的嘴角,却根本止不住,只能看他急促地倒着气,挣扎抬手,颤抖着抚上自己?的侧脸。

“我……”

即使生命终结在此刻,他也要将亏欠七百年的心意道出。

不论是齐衍青,还是裴言卿,无论过去?,亦或将来,他所钟爱的、眷恋的,就只有那一个人。

“爱……你?……”

如?有可能,多想陪着他,长长久久地走下去?啊。

苍白手指向下坠落,裴言卿合上双眸,倒在初时越怀中,无论如?何呼喊,都再也没有了回?应。

忙乱的人群奔来,激烈的鸣笛响成一片。

而?他的世界里?,只剩下了无尽的寂静和?黑暗。

……

“高空坠落导致脾脏破裂,第三节肋骨折断插入肺部,正在大量失血……”

“病人血氧浓度急剧下降!体温远低于正常值!”

“自主呼吸已经停止,血压急速降低!”

“已采用起搏器进行电击,心跳未自主恢复,将再次进行尝试……”

“血浆呢?快,快注射肾上腺素!”

……

抢救室里?乱作一团,顶灯持续闪烁,流转的猩红光芒让在场每个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初时越沉默不语地靠在墙边,眼神僵木,没来得及换下的校服上,从衣领到裤摆都沾满了乌红的痕迹。

那是裴言卿的血。

从高处坠落、在水底受尽折磨、被急流卷走,无论哪一项都是对生命的巨大摧残,更何况他身体本就比一般人孱弱得多。

即使失去?了意识,他依旧不断咳着血,输入救护车上配备的急救补液也无济于事,全?身急速失温,呼吸也越来越弱。

人还没进抢救室,所有的生命体征就降低到了可怕的程度。

“你们要做好最坏的准备,我们只能尽力而?为。”

哪怕医生见多了重伤场面,面对这样棘手的情况也显得有些?束手无策。

接到消息后,初怀宁也很快赶来,先是心照不宣地和?白成蹊对视了一眼,随后径直来到初时越面前:

“哥,已经联系最新的意识刺激和?心肺功能设备了,目前航班即将起飞,应该五小时之内能送达这边。”

“整个省内能调度的资源和?专家目前都集中在这里?了,更高级的我还在联系,”

他注视着初时越黑沉不见底的双眼,忍不住叹了口气,“但生死有命,我们只能尽人事,却无法保证结果。”

“我明白,多谢。”

初时越神情平静,除了脸色白得可怕,衬得眼瞳格外深黑,似乎和?平时的精神状态没什么太?大差别,但初怀宁总本能地觉得不对。

而?他的感觉也确实没有错。

手指抚上冰冷的磨砂玻璃窗,初时越的实现透过那片朦胧,落在那个挣扎在生死边缘的人身上。

这一次,不论是什么结果,他都不会在原地等待。

若得上苍垂怜,裴言卿能活下来,他定?当珍之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