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刚落，空气骤然冷凝固。

小蛇周身?发光，转眼化作人形。

池厌墨发凌乱披散肩头?，衣衫半敞，被她掐腰按在怀里，金眸闪烁，低头?无?措地看她。

暖光照在江青瑶莹润的脸上，如高不可攀的仙娥，误入凡尘。

她冷漠将他拽入怀中。

两人姿势算不得文雅，隔层微湿的薄料，雨水携带电流从头?窜到尾骨，热意在缝隙中滋生。

低头?看去，是池厌身?上的。

江青瑶想起他是特殊时期，暗骂声，松开掐腰的手。

夜风呼啸刮过，吹熄灯火。

黑暗中，池厌生涩开口，满腔话语在喉中百转千回，想唤她名字，又觉得生疏。

半晌，找不到一个?合适称呼。

“对不起。”

江青瑶顿了顿道，“昨晚为何不怎么说。”

“是不能?说，还是不是愿说。”

说出这话，她自?嘲笑?了，要是他能说出这番话，也不会同她动手，现在争辩有何用。

雨幕如瀑，天地一片苍茫，将两人硬生生隔开。

冷光斜打在池厌高挺的鼻梁上，半张脸掩埋于幽暗中，金色兽瞳灼灼发光，阴阳割昏晓。

直到此?刻，她才清晰认识到，眼前之人不是相伴几十年之人，不是弱小孩童，而是原书中大反派。

江青瑶退后?几步，握紧青鸾剑，剑锋映出冷光，脸上的水分不清是雨还是泪。

沉默片刻，她开口，声音比雨水冰冷：

“池厌，既要报仇，何必这么弯弯绕绕？”

她站直腰板，“正好，我们在此?地了结。”

掌心凝出一道灵刃，移到池厌跟前，嗡鸣作响，转而对准她胸膛。

“一报还一报，以往我杀你，如今也该还了。”

池厌呆愣站在雨中，长衫湿透，黑发紧贴苍白?的脸颊上，长睫颤抖。

脑海沉寂的声音再次响起。

杀了她，这不是你一直以来想要的吗，如今她都?送上门，何不成两人所愿。

这声如魔音灌耳，一股力?量牵动他手臂，灵刃吸入掌中，妖气不断侵蚀灵力?。

比以往更甚几分。

江青瑶轻阖上双眼，冰凉雨水从脖颈落到衣袍深处，寒冷刺骨。

等待这刻降临。

头?顶笼罩片阴影，一把油纸伞凭空出现，池厌抬手，伞底倾向她那?侧。

“长泽山的雨水侵人骨髓，淋多了并无?好处。”

“快回去吧。”

雨下得越来越大，从伞沿往四周滑落，将他浑身?浇透。

江青瑶后?退半步，推开伞杆。

池厌抿唇，另一只手掐诀，一道灵力?筑起的隔水墙凭空出现，两人笼罩其中，雨水难以侵入。

“啪。”

江青瑶反手一剑，隔水墙应声而碎，连带着撕碎油纸伞，雨水浇了两人满身?。

她冷冷盯住他，一字一句道：“池厌，你开始接近我，就是为了报仇，对吗？”

这声如雷声灌耳，定在原地。

他确实带着满腔怨愤，一路追随江青瑶至丹霞宗，其中有几次动了杀念，直到后?来，他迟迟下不去手。

这事要如何说出口，可不说，等于再次欺瞒于她。

私心与欲/念相互碰撞，胸口像压着块重铁，浸没于幽暗湖底，无?法脱身?。

池厌身?体微颤，喉结酸涩滚动，低声道：“一开始，确实如此?。”

“后?来呢？”

“后?来……”他声音沙哑，“我不想再这般做。”

“哦？”江青瑶挑眉，“是何原因。”

池厌沉默。

雨水从睫毛滴落，他被开膛破肚，心脏的血倾泄而出，下了一场大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