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这本就是他们的领地,布满了两位领主气息的土地上,根本分辨不出披露而出的飔风的去向。

领主之一留下的斑驳气息融入了夜露与晨露之中,散发着叶片清香的水露是最好的清洗剂,它们拂去了飔风留下的一切痕迹。

黑色的眼王本就是藏匿行踪的高手,又有?雨林为他干扰镜流意图探寻的行为,不似伴侣般敏锐的小蛇,无法凭借几丝似有?若无的微弱信息,准确地搜索目标。

镜流郁闷地把头搭在了竹台的边缘上,将尾巴翻转到头边,整条蛇就如同吊悬在半空一样,这条小蛇现在已?经完全顾不上发麻的身体了,一心只想溜出巢穴去寻觅伴侣的他,不断地吞吐蛇信,渴望能捕捉到一星半点有?用的信息。

远方的风不断拂过镜流皱成一团的面鳞,驳杂的气息不断被?小蛇提取,可惜经过了一夜露水的洗涤,镜流依旧无法确定飔风所在的方向。

他摆动着尾巴,打算胡乱选一条路碰碰运气,可就在他马上要梭到地面上时,迎面被?一个硕大?无比棕黑色的蛇头撞上的镜流发出了尖叫,嘶鸣间喷吐的气息尽数洒在这条蛇的鳞甲上,镜流的心脏在剧烈地跳动。

这条蛇却全然感觉不到镜流的惊恐,它甚至还往上探了探身体,那条粗壮的长尾半缠着榕树,它吐了吐信子,歪着头,张嘴说道“虽然你?是雄性,但是我?不嫌弃你?,我?们会是很合适的伴侣。”

镜流的脸色有?些发黑,浅灰色的鳞甲在那双暗沉金瞳的映照下,硬生?生?黯淡了不少,镜流抬起了身体,他的枕鳞羽扇般瞬间梭开,对面前这条蛇发出了驱赶的威吓声。

这条蛇愣了一下,似是没有?想到镜流会如此对待它,但与生?俱来的自?信,让它忽视了镜流的拒绝。

它慢慢爬上树,一边说着诸如“不要挣扎,不要反抗,不然会发生?什么它也不敢保证”的威胁,一边向镜流逼近,两条蛇的距离越来越近……

镜流的心脏跳得越来越快,他觉得自?己快要窒息了,每一处的鳞甲都像是被?蚂蚁爬过,浑身瘙痒的他勉力?支撑着理智。

眼看这条听?不懂蛇话的蛇就要爬上自?己的背鳞,本来打算驱逐它离开就够了的镜流,也被?惹火了。

他静静地注视了这条蛇片刻,冷漠的野性在圆瞳中扩散,突然,镜流猛地露出獠牙,向这条蛇扑去,这条蛇被?吓了一跳,它跌进了树边的落叶堆里。

镜流没有?追下树,他盘踞在树上,目光警惕地注视着它。

出蛇意料的是,这条同族没有?攻击,从落叶中钻出来来的它晃了晃身体,把尘土与枯叶碎片尽数抖落,留恋地看了看镜流那身让蛇迷醉的鳞甲,妥协似地叹了口气。

“好吧好吧,漂亮的小可爱,你?既然不想,那我就要离开了。”

镜流不满地发出了一声风鸣他不愿让除了飔风以外的蛇叫自?己小可爱。

那条蛇有?些哭笑不得,处于特殊繁衍期的它或者它们,脾气好得能令所有动物能大跌眼镜,面对镜流的挑衅,它只是温和地“嘶”了一声,甚至又一次邀请这条明显成年不久的漂亮雄性。

“小,”吞下了那个明显会招致面前小蛇不满的称呼,这条蛇冥思苦想了半天,最后选择用小蛇代替,“小蛇,春天到了,如果你?想找伴侣,趁这个,”

“我?有伴侣!”落下这句话,镜流哼了一声,也不管听?到这话的蛇会有?什么反应,他迅速爬回巢穴边缘,从芭蕉叶的缝隙里窥视着外界。

树下安静了片刻,一声遗憾地叹息后?,那条蛇离开了,它会重新寻觅伴侣的踪迹,直到找到一条愿意与它同度春天的同族。

*

明明赶跑了讨蛇厌的同族,但镜流感受不到一丝的喜悦,无比渴望飔风安慰的小蛇把头埋进了半蜷的身体里,低声抽泣着。

刚才?那条蛇说的没错,雨林正处春季,荷尔蒙带来的躁动弥散在领地每一寸土地上,骚动着本能不断吞噬镜流的冷静与克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