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焦急的飔风, 镜流很想?贴紧这条蛇,用亲密的爱语, 佐以宽慰的语句, 安抚自己的伴侣。

只是他太虚弱了,方才的摇头就费尽了他积蓄许久的力气?,他侧着身?体倒回了枯枝上。

那双含月凝星的眼眸, 此时已经看不清原本的色泽,绚丽的鳞甲也被覆上了一层磨砂质感?的灰白皮肤,片刻后,这条无论怎么摆动尾巴都?觉得不舒服的小蛇, 回到了巢穴的地?板上。

盘起身?体,镜流把头搁到了分?叉的树干上,安静地?注视着一旁的飔风。

看着虚弱的伴侣,飔风不知道该如何才能帮助心爱的小蛇,他的呼吸越来越急促,腹腔震鸣,一波又一波嘶鸣的声浪在巢穴中此起彼伏地?响起。

那条披满了墨色鳞甲的尾尖迟疑地?往前一伸,温柔地?拂过镜流的头顶,有心安抚男友的镜流缓缓蹭了蹭这条尾巴,但不知触碰到了哪里,他嘶了一声。

飔风的尾巴马上缩了回去,此时,变得异常胆怯的他不敢再触碰小蛇。

他烦躁地?在巢穴里游来游去,强壮的躯干压迫着草叶们,它们不堪重负地?发出了“沙沙”的痛苦哀嚎。

直到一旁的镜流传出了一声痛苦的嘶鸣,心急如焚的飔风,这才舍得放过它们,不再让它们一道感?受自己无法与小蛇感?同身?受的莫大悲伤。

蜕皮时的蛇是极其敏感?又虚弱的,不同于粗神经的飔风蜕皮时对小蛇靠近的满不在乎,柔弱的镜流对于巢穴中的任何一丝风吹草动,都?十分?警惕。

以至于他在面对突然出现在面前的飔风时,瞬间发出了威胁的风鸣声。

这声音沙哑又低沉,压根不会出现在正常的镜流身?上,只是,此刻已经被兽的野性所支配的小蛇,只愿意相信由远古基因指挥的本能他要?求飔风离开?。

小蛇的驱逐让这条强壮的眼王有些伤心,他静立了许久,在那双已经看不到半点温情的灰金色眼瞳中,飔风看到了灰头土脸的自己。

虽然事实上,这条沾染了镜流爱干净习性的蛇,根本不可能让半点灰尘留存在自己的鳞甲上,但为?爱臣服的蛇王,在心上蛇的敌意里节节败退。

只要?一日不曾忘却?他们之间的甜蜜,飔风就会以心为?赌注,将自己的爱与天性置于天平的两端,直到将一身?血肉全部输给镜流,直到这条小蛇全然接纳自己,他才肯罢手。

于是,选择尊重伴侣意愿的他垂下头,整条蛇匍匐在满是苔藓的地?面上,垂头丧气?地?向巢穴外爬去。

但一条不该出现在他身?上的尾巴拦住了他,飔风陡然一转身?,看向了尾巴的主人。

却?见方才还威风凛凛的小蛇,此刻双瞳充血,眶鳞滴泪,将自己的头狠狠撞在略显尖锐的石棱上,无助地?看着他。

“飔风,对不起,”

面对着萎靡不振的男友,镜流只觉自己的心要?被撕裂了,分?不清现实虚幻的他方才只顾沉溺在蜕皮的痛苦中。

在心魔故意的引诱下,他对着一条看不清面庞的巨蛇发出了驱赶的风鸣声。

直到熟悉的气?息从蛇信链接到心脏,隐约看到飔风落寞身?影的他,这才意识到那略显熟悉的身?影究竟是谁,莫大的恐慌与极难堪的歉疚令他挣脱了野性的支配,回复了理智。

顾不上身?体的痛苦,他用尽了最后一丝积蓄的力量,扑向了飔风,飔风手忙脚乱地?接住了小蛇。

在伴侣宽厚的怀抱里,感?受着飔风的温柔,泪如泉涌的镜流抽噎着,从喉间挤出了断断续续的道歉。

“对不起,我,我不知道是你……”

“对不起,飔风……”

小蛇的声音已经接近喑哑,那一声声的哭咽让飔风的心揪成了一团。

分?担不了伴侣的痛苦,也劝慰不了小蛇心情的飔风已经快抑郁了,这条不知天高地?厚的眼镜王蛇,面对着难过的伴侣,心中只余愁闷。

“镜流,别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