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昭本偏头靠在林容肩上撒娇,听见这话倒仿佛十分吃惊似的,抬起?头来?:“那他会说什?么话?会背诗么?”
林容摇摇头,又?捏着帕子替她擦脖颈上汗,笑?:“那得有人教他了,等他向你这么大时,念了书,才?会的。”
阿昭仰着头想了想,缓缓念道:“彼黍离离,彼稷之苗。行迈靡靡,中心摇摇
……”
她一开口,本还?在依依呀呀的阿狸便忽然安静下来?,每念一句,阿狸便跟着哼一声,语不成语,调不成调,倒仿佛真的在跟着姐姐背诗一样?。
殿内众人一时又?惊又?奇,具是安静下来?,只闻得阿昭的吟诵声、阿狸的应和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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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容也并不打断,坐在一旁轻轻摇晃着团扇,听了好一会儿,这才?见阿昭止住,她瞧了瞧窗外,问:“什?么时候了?”
翠禽笑?着回:“晌午了,公主。”
阿昭啊一声,赶忙穿鞋下床来?,嘴里念叨着:“糟了糟了,阿爹叫我给他送糕点的,我给忘了。”
那丫头一阵儿风似的冲出?去,林容正奇怪着,问殿内诸人:“什?么糕点?”
便听得殿外的小宫娥回话:“娘娘,青州的王美人到了,正侯在外面。”
林容站起?来?,吩咐奶嬷嬷:“去看着点阿昭,别叫她摔了,天儿热,也别叫在外面晒着,晚上该难受的。”
奶嬷嬷忙跟着出?去:“是,娘娘!”
林容出?得殿来?,便见王美人静静侯在那里,她吩咐人赐座,又?上了茶点:“坐吧,原是我没想到,你写了信来?,我才?记起?来?,倒是叫你受苦了。”
王美人浑不是旧时模样?,她生得极为瘦弱,精神也不大好,此时已经是盛夏了,手上还?留着冬日冻疮的疤痕。
只她不知这几年经历了什?么,虽初时有些拘谨扭捏,说得几句话,便渐渐爽朗起?来?,说起?青州,说起?从前?随军,说起?林容那时生病,说起?她在一旁侍疾,虽是极平凡的小事?,叫她说得极有趣似的,一面说一面笑?。
林容听得有趣,偶尔搭上一两句,或者问问她的近况,倒像是故人一般。
末了,王美人感慨:“从前?夫人不大爱说话,现在倒是好多?了。”话一出?口,便觉得失言,立刻站起?来?请罪:“臣妾失言,娘娘恕罪。”
林容摆手:“不要紧。”又?道:“宫里人少,殿宇也空旷,除了我的青宁殿,陛下的宣政殿,还?有太后?那里,旁的地方都?没人,待会儿叫人拿了图纸来?,你自己?挑一处就是了。”
那王美人在青州被人遗忘,不知吃了多?少苦,又?费了多?少功夫,才?把信送到林容手里,她知道林容素不与人计较的性子,知道这些都?不是假话,立刻跪下来?谢恩:“谢夫人,谢娘娘!”
倒是翠禽满不高兴,乘着林容更?衣的功夫,埋怨道:“娘娘这是做什?么,陛下回来?瞧见了,该不高兴了?”
林容只道:“我不知道也就算了,知道她过得这样?苦,还?不管,那成什?么了?再说了,他有什?么可不高兴的,这人不是他自己?当初纳的吗?”
翠禽哼一声:“您打的恐怕不是这个主意吧?”
林容抬眼瞧她:“我什?么主意?”
翠禽气冲冲抱了衣裳出?去:“算了,奴婢说不过您,待会儿,自有陛下同您说。”
那王美人出?身市井,惯看眉眼高低,林容又?留她用了晚膳,说了半晌话,她瞧了瞧外头天时:“娘娘该歇息了,臣妾还?是告退,明日再来?侍候娘娘。”
林容点点头,正要吩咐人送她出?去,便听得殿外小黄门遥遥的唱喝声:“陛下驾到……”
那唱喝的声音刚落,便见阿昭小跑着进来?,扑到林容怀里,叹气:“都?快累死我了。”
林容忙端了茶来?喂她,问:“做什?么了,都?快累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