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光中,见府内当差的奴婢与暗卫肝胆俱裂,向自己跑来。
耳畔兵刃相击,若蝉横过拂尘,拂尘藏着的银针喷射而出,击退数个暗卫,檐上武婢飞跃而下,持刀直击若蝉面门。若蝉的身影,却变得极为诡谲,急转方向,向堂屋掠去。
群青想开口,但身上竟已被冷汗浸透,灵魂似被无法摆脱的力量拽一把入水中。各式各样的虚幻声音充斥了她的耳畔,有男有女,有老有少,像无数气泡翻涌又破裂,自耳边一掠而过。
就这样不断地向下坠,下坠,四面越来越静,身体亦越来越舒服,如同被柔波托起,又被覆上柔软的锦被。
群青自娘胎出来,就没有过如此轻松的感受,所以迟疑了好一会,方才从锦被中坐起。
内堂静,歌声轻。床账上方悬挂着的风铃和彩色刺绣香囊轻轻地旋转,一切都如她记忆中一般静谧。朱英就坐在她床边,一边绣手帕,一边轻哼小调。
“阿娘。”群青唤了一声,还未起身,便已被朱英搂在怀里,清凉的手摸她的额头,分外的舒服,“这孩子,烧了三日,阿娘担心死了。喝些水来。”
自小到大,朱英很少这样抱她。群青在这奢侈的怀抱中,几不想松开。阿娘给她的水入浸口中,更如同仙酿甘泉。
“还想再睡一下。”群青道。
“那就好好休息休息,方才你不知做什么梦魇,一直在叫喊,累坏了吧。睡好了,再起来练习刺绣吧。”朱英把她轻轻放倒在床上,理好头发。
少女目送她腿脚不便的身影离去,仰起头,窗外一片温柔昏黄,美得令人不忍移开目光。闭锁得严严实实的门窗,将她的童年时光封存在这一方小小的宅邸内,分外孤独宁静。
自然也没有危险,背叛,刀光剑影。
群青在安静的闺房内走来走去,最后坐在妆台前侧头梳理长发,望着镜中稚嫩的面容,点漆般的眼睛。梦中惊心动魄的碎片突然闪过心头。
可凝神细思,却无法连成一线,什么也想不起来。梳好垂髫,又拿起枕下的刺绣,一针一线。
她会一直待在这里,属于她的一天还很漫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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