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快快!收音机呢!”

“上?回那?首《往事只能回味》我都听?八百遍了,终于来新的了!”

大伙儿听?样板戏听?了十多二十年,直到三年前,听?到顾承安舅舅捎回来的港城的磁带里?飘出的动人歌声,顿时惊为天人。

原来还有这么温柔婉转,亦或是?俏皮灵动的曲调。

从那?之后,几人便时不时偷摸倒腾新磁带,抱着收音机悄悄听?。

外面对靡靡之音的宣传打?击严厉,可这不妨碍有人私下藏起来听?,对新鲜事物的好奇和眷恋总是?挡不住的。

卡开收音机盒子,将磁带放进去,不多时,温柔缱绻的女声便飘了出来,唱着动人婉转的关于爱情?的歌词,逐渐令人着迷,就连平日最闹腾的胡立彬都安静下来,痴痴望着收音机。

“真?好听?啊。”一曲完毕,胡立彬手撑着下巴,不住回味。

“再来一遍呗。”吴达家里?条件不算太好,没买收音机,他父亲是?军区二旅五团三营营长?,工资加津贴不光一家五口用?,还要寄一部分回家,有些大件便没有添置。

播放键再次被按下,音乐声继续...飘荡在这方?秘密基地,久久盘旋。

顾承安始终没有开口,似乎也沉浸在美妙的音乐中,眼?前渐渐浮现一张白皙的小脸,想起那?双杏眼?专注盯着收音机,舍不得挪开眼?,眼?神缠绵,像是?在盯着什么心爱的宝贝。

“上?回我那?盘磁带在谁那?儿啊?”顾承安冷不丁口,大伙儿聚在一起听?了几回,磁带就借出去了。

“我我我,在我家。”何松平昂着头,“我昨晚还偷摸在被窝里?听?呢,幸好我妈没发现,不然一准儿数落我听?靡靡之音。明儿得传给胡立彬。”

“行。”顾承安没太在意,听?着收音机里?动人的歌曲,忆起那?个眼?神,只道,“这盘我先拿回去听?啊。”

“好啊。”

大家自然没意见?。

又连着听?了几遍,顾承安将磁带从收音机里?取出来揣进衣兜,刚放进去就摸到了不一样的触感,将兜里?的异物拿出来一看,是?个黄皮信封。

思索一番,顾承安这才想起来,昨天下午收到了一封信,当时他只来得及看了第一句话就被何松玲叫走?了,后头再没想起这事儿。

“哟,安哥,谁给你写的信啊?怎么名儿都写错了。”胡立彬凑过?来一看,一眼?看见?上?面的错别字,‘承’写成?了‘成?’。

“不会是?情?书吧?”何松平跟着起哄。

顾承安略带嫌弃地把几人一吧啦,这才继续拿出信纸一目十行地阅读起来。

韩庆文眉眼?带笑看着顾承安,正和几个兄弟打?趣他是?不是?收到了情?书,结果旁边男人的脸色却越来越差,逐渐冷峻,这还是?夏日尾巴上?呢,周遭像是?刮起寒风。

“怎么了?信上?说什么了?”韩庆文正了正身子。

吴达离顾承安最近,探头一看,只在密密麻麻的狗爬字迹中看见?了两个字,扎眼?得很,“破鞋,谁是?破鞋?”

“啊?怎么了?有人搞破鞋?”胡立彬听?到这事儿来了兴趣。

两个月前,附近街道有人搞破鞋,一男一女在外头偷情?被抓,男人的原配上?门去逮的人,就在炕上?给逮了个正着。这事儿他还去围观了,现在娱乐活动少之又少,出个大新闻,还是?丑闻,附近的人谁不好奇?当时就围了个水泄不通,事后还被人嚼舌根嚼了俩月,没个消停。

顾承安猛地收手,把信纸揉成?团攥在手心,神色冷峻,转头盯着胡立彬手里?的火柴盒,冷冷道,“来个火。”

几人十六七岁的时候开始偷摸抽烟,没有瘾,只是?觉得叼着根烟很带劲,时不时来上?几根。

胡立彬划燃火柴,等着给顾承安点烟,却见?他将手里?攥着的信纸展开,任由昏黄的火苗舔舐上?白色信纸,将密密麻麻的字迹一一吞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