茵被男人搂在怀里,背后是他温热宽大的?胸膛,很有安全感一般,像是一座巍峨的?山,苏茵渐渐放松下来?,整个人窝进去,盯着白壁墙面喃喃道:“就是发觉我们想?写的?有时候不能写,心里有些堵。”

“你们组长把你稿子打回来?了?”

“没有,组长还夸我呢,是主编打回来?了,说是有一部?分内容涉及敏感内容,最?好是删减了。”苏茵真正拜访过两位历经沉浮的?医生,又想?起简医生的?经历,当初在写稿时很是真情实感。

毕竟她曾见到?过他们在不被人待见后回归正常生活的?艰难,可如今,却是不方便再?提及,苦痛过去,似乎不能留下明面上的?印记,哪怕最?后的?方向是往上的?,往前的?。

“我不懂你们那些稿子的?规则,你自己能判断能不能写吗?”

苏茵点头:“我跟组长觉得能写,其实压根没有踩线,就是主编太严谨了…我也理?解。”

“你们主编还真是够小心的?。”顾承安捏了捏苏茵微微鼓起的?脸颊,双手搂着她,“不行别干了,咱们换一家!”

“不行!”苏茵瞬间来?了精神,“其实我们报社氛围很好的?,主编也挺好,算了,不说了,我明天再?找组长问一句,实在不行再?改吧。”

结果第二日,日上三竿时分,苏茵盼了一上午的?组长姗姗来?迟,她刚想?再?争取一下就听到?组长抢先开口?。

“那稿子先别改,我一晚上气不过,再?去跟老何吵一架去。”

苏茵:“…!”

何国强已经过了冲动的?时候,找不回当初初入职场的?冲劲,做事情瞻前顾后得太多,这回确实不忍心破坏一篇完美的?采访稿。

“你怎么这么执迷不悟呢?”

“我们是记者,是编辑,写的?是真实的?事情,要是连点真实的?过去都不敢写还混什么?这点儿东西?哪里踩线了,老何,你就是考虑得太多,上头要求一,你已经自我阉割到?二三四五了!”

“我这是慎重谨慎,要真被上面敲打了,谁来?承担责任?”

“我!”何国强在主编办公室里来?回踱步,“发篇稿子都费劲,咱们拿笔杆子的?也是憋屈!以后再?这么下去,咱们能写的?还有多少?都说了那稿子最?后不是告别苦痛,迎接新生和未来?的?思?路吗?有什么问题?意?识形态和政治敏感度都过关!说实话,昨天要是二十来?岁的?我,要是二十来?岁的?你,早就拍板定稿了!根本不可能这么犹豫!老何,别让时间把咱们最?后一点儿冲劲都磨没了。”

何主编怔怔看着何国强,又拿起那份稿子看了看,最?终点点头:“行吧,不改了,就这么发。”

三月底,京市日报又被邮递员走街串巷地叫卖起来?。一分钱一份报纸,在这个极少家庭有电视机和收音机的?年代,报纸是大多数人接触社会新闻的?主要途径。

简医生在中医院坐诊,刚诊完上午的?最?后一个病人,从食堂吃饭回来?时,路过大厅看到?新鲜出炉的?日报。

黄底黑字,上书这期的?中医专题报道。

专题报道深入各个环节,从上面的?政策方针解读到?医院学校相关发展再?到?典型个人,一应俱全。

而占据最?大版面的?一篇文章则是署名苏茵的?文章。

简医生戴着老花镜看着上头密密麻麻的?文字,看到?上面提到?像秦王二人这般的?无数人在过去十年的?改造中坚持看书学习,更是救治了下放农场的?村民时,仿佛透过那些文字看见了自己过去的?岁月,那难挨的?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