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嘱咐过,说少爷腹部受了伤,这些天不宜操劳,督促他监督少爷多休息,好好保重身体。

“小伤。”周砚深鸦黑的睫羽轻抬。

办公室的门被推开,股东们陆陆续续走进来,拉开椅子坐下。

他们看了眼桌上每人一份的财务汇报,眼底的满意就快溢出来。

白特助打开设备,语调不轻不慢地替周砚深做陈述。

会议的前半段还算正常,不过跟往常一样,向股东们公布一些营收状况。

可到了后半段,在周砚深宣布完自己会去领养孩子,好好培养,今后让领养的孩子继承衣钵后,事情就有些脱离白特助的掌控。

坐在最前面,也是最有话语权的股东之一李尚一拍桌子:“周砚深,你在胡说什么?!”

“怎么?老了连耳朵都不灵醒了?”周砚深轻嗤,“我说我会领养两个孩子,将来做我的继承人。”

另一位大股东刘诚也一脸不可置信的表情,“你没喝醉吧周砚深?不要跟我们开玩笑!”

周氏是几百年的大家族,在古代就发了家,一路传下来,有口碑有名声。

到周砚深这里换了芯子,还怎么传承下去,别人还认不认同?消费者还愿不愿意买账?外界又会怎么说?

这简直比当年周砚深执意要娶一个毫无用处的平头百姓还荒谬!

办公室里的几位股东面面相觑,各个面色难看。

“周砚深,我看你是疯了!”李尚不客气地把笔一搁,拍桌站起来,粗豪的嗓子在空旷安静的办公室显得尤为醒目,“我们不会同意的!”

其他几位股东见李尚都发话了,纷纷点头表示赞同。

“我只是通知,谁让你们发表意见了?”周砚深轻哂。

李尚被气得不轻,两鬓白花花的须发乱颤:“你!黄口小儿!叫你爹来说话!”

“我爹还在国外,李爷爷别生气了,小心你的假牙。”周砚深薄唇微抿,向上勾成一个几不可察的讽刺弧度。

“你!!!”李尚一屁股跌坐在椅子上,瞪大了双眼。

年初有位股东不小心吞下假牙窒息意外去世,而那位股东当年在周砚深执意娶妻时,给周砚深下了不少的绊子。

他当年也参与了很多。

周砚深故意提这个,又像是威胁又像是在轻飘飘地诅咒。

刘诚扶着气得不轻的李尚,朝周砚深怒目而视:“你过分了周砚深!难道你认为我们会坐视不管,任由你这么放肆下去?”

说完他扭头看了其他几位股东一眼,撺掇的意味明显。

周砚深冷冷清清的,脸上没有多余表情,却在微微朝前倾身时眼底掠过一丝冷意杀伐,“你们以为我还是当年那个小狼崽子,任你们欺负还不了手?”

……

白特助将歪倒的椅子扶起来。

短短半个小时的会议,众股东从开始的欢欣雀跃,到最后的不欢而散、满地狼藉,他有些忧心地看向周砚深。

“少爷……”

周砚深背对着他,真皮的黑色椅子面向窗外。

这是附近最高的一栋楼,周砚深向下睥睨着,像一个高高在上的人间帝王。

窗外的车水马龙、形形色色在他眼底留不下痕迹。

四年前的这个时候,他刚接管公司不久,束手无策,只能任由他们合起伙来宰割。

而现在,他羽翼丰满,有了和他们对抗的力量。

他在想,是不是时机错了,才导致他和苏予微走到如今这种地步。

白特助朝他走过来,站在他身后,“少爷,夫人刚才发消息,让您回去看医生。”

周砚深从回忆的旋涡里挣扎出来。

他低头瞄了眼自己的腹部,很不上心,“都说了这不算什么伤,让她别操心了。”

接着他站起来,拿上外套,严丝合缝地将扣子扣到最上面,接着又理了理衣领,让自己看起来一丝不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