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砚深低下头,鸦黑的长睫在眼下投下一片阴影:“那天早上的确出了点小插曲。”
“在我准备去接你的时候,最有话语权的公司股东找了上来,他或许是想给我施加一点最后的压力,让我放弃,乖乖照他们说的那样和你隐婚,所以逼我签了条补充协议。”
“无非是游戏的金额像个雪球一样越滚越大而已,我无所谓,却听他唠叨了近二十分钟。”
“房间里只有我和股东两个人,他去年年底不小心把假牙咽下去憋死了,我只能找出当时签的东西给你看,希望白特助还没有把过期的合同处理掉。”
苏予微接收了太多信息,太阳穴有些发疼,她轻轻叹了口气。
但她叹的这口气落在周砚深眼里,就是不信任的意思。
他急了:“苏予微,她很聪明。你想想看她为什么不在三年前、在我们感情最脆弱的时候告诉你,而是选择现在?”
“她要的就是一个死无对证,你不信的话,回去后我带你去找她。”
苏予微一个大写的拒绝:“我不想再见到她。”
她怎么会不知道沈义枝手段高明,录音那次,如果不是赵珩川帮她,她根本抓不住沈义枝的尾巴。
她快恶心透了,不想让自己变得更恶心。
“好,你不想见那就不见。”周砚深愿意什么都顺着她,听到她提沈义枝,不得不替自己辩白两句:“苏予微,我可以向你解释无数次,我只希望你能信我一次。”
“有陆远在的场子,就一定会有沈义枝,你当我是孬种也好,当年我离不开陆远,他也确确实实帮了我很多。”
“所以我能容忍他,也能容忍沈义枝,前提是我不知道他改了你的病例,更不知道沈义枝偷偷摸摸对你做的那些事,究其根本,是我不够关心你,是我对不起你……”
周砚深解释沈义枝的事,远比他解释对赌的事急迫多了。
苏予微也低下头,心里跟打翻了调料瓶似的,五味杂陈。
周砚深跪在她脚边,破落的嗓音释放着温柔:“我还能有一次机会吗?”
苏予微抿了下唇,还是没回答。
对周砚深来说,没有回答就已经是最好的答案。
他不能再奢求更多。
他也不配奢求。
再次蹲下来,将后背朝向苏予微:“你骑着我上去,好吗?”
苏予微拍拍身上的雪站起来:“不用,我可以自己走上去。”
只是一个缓坡,两个人滚落的距离不算远。
她甚至还能依稀听见坡上唐雨年扯着嗓子喊她的声音。
周砚深眸光暗淡了下,没有勉强。
他也站起来,并肩走在苏予微身旁。
两人的表情各不相同,微风卷夹细碎寒冰迎面吹来,苏予微却不觉得冷,被沉甸甸的思绪关在了另一个空间。
不知道走了多久,爬这种又长又带着坡度的上坡对她来说,还是带了点难度。
她开始微微喘气,脸颊渗出酡红,呼出的白气将她衬得很有活人感。
周砚深安安静静在旁边欣赏着她,害怕发出声音打破着难能可贵的平静。
“微微微微!”
“苏律师!!!”
越往上走,唐雨年和鱼亦尔的声音就越发清晰。
苏予微不想她们为自己担心,也扯着嗓子喊了句:“我在这儿!!!”
周砚深知道属于他和苏予微宝贵的独处时间没有了,挺阔的肩膀抑制不住垮塌下去。
唐雨年和鱼亦尔循着声音找过来,从一棵白桦树后冒出了头,看清真的是苏予微后,两人欣慰地眼冒泪花,捂着心脏声音都有些抖。
“微微,你吓死我了!!!我这辈子没有你怎么活啊!!!”唐雨年用大干嗓子哭嚎着,脚踩雪花狂奔着朝她跑来。
鱼亦尔惊喳喳的声音立马盖住了唐雨年的:“苏小律师!!!对不起,我不该选在这么危险的地方打雪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