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真是和半年前他们吵那一架一模一样,余宴川叹了口气:“我没有强烈的要做什么的欲求,对我来说,过得自在才是我想要的,我并不是迁就。”
他说完,又对这番话做了个总结:“咱俩思考问题的方式不一样,你是目的为导向,我是心情为导向。你是自我掌管身体,我是本我掌管身体,我这样说你能理解吧?”
谭栩脑瓜有点泛疼,但比上次吵架时好多了。
仍然感觉在鸡同鸭讲,可他这次居然能够理解余宴川的想法了。
看来同居真的是增进彼此了解的重要途径。
第42章 沙滩
“我知道你的意思,”谭栩从口袋里摸出来一块薄荷糖,撕开包装塞到嘴里,“我想说的是……你现在可以来去自如,想在哪里发展就在哪里发展,但是几年后你想过没有?”
余宴川松了松油门:“我想过,也许是我们的出发点相反吧,对你来说一切都是从后向前倒推,比如你想要一段白头偕老的感情,就在感情的最开始、在现在――斩除掉所有可能会阻挡目标实现的因素。再或者是事业的发展,你读研、留学,也是为了实现接手公司的目标,对吧?”
他看到谭栩没有反驳,便继续说:“但我的生活是从前往后推,是顺其自然、爱怎么样怎么样,你留学的话我就在分公司干几年,你如果回安城,那我就直接回去经营花店,这些选择对我来说都一样,没差。”
谭栩斜斜靠在椅背上,歪着头从后视镜里看他,舌尖裹着薄荷糖转了几圈。
就在余宴川以为他会一直沉默下去时,他忽然说:“但我会觉得是我耽误了你。”
“为什么?”
谭栩一眨不眨地盯着他:“因为我知道你的能力不比余长羽差,你可以做得很好、走得很高,如果你选择走哪条路只是因为我在哪里,挺不值的。”
这是谭栩第一次当着他的面说出这些话,余宴川说不吃惊都是假的。
他握着方向盘,半天才吭哧出一句话来:“为什么要这样想?值不值是我说了算,选择是我心甘情愿的,我又没失去什么。放手不管公司只是因为我懒得管,开花店也是因为我愿意……你倒是也没那么大的面子能让我真放弃什么我想做的。”
谭栩闻言,侧过脸瞪着他。
余宴川抽出一只手,拍了拍他的脑袋:“别把我当金丝雀,我有自己的生活方式,你觉得是迁就的事情,对我来说只是我乐意而已。什么时候遇上了不乐意的事情,我会跟你直说的。”
谭栩含着薄荷糖,一咬牙看起来气鼓鼓的。他瞪着挡风玻璃前一望无际的公路看了一会儿,才反问道:“我没那么大面子?”
“不是……”余宴川失笑,“我随口说的,你面子比谁都大,连花店名字都是为了你起的。”
也不知是不是错觉,车行至此,前方隐约能听到海水翻涌的声音了。
谭栩觉得自己有些别扭,明明他怕的是“面子太大”,但亲耳听到余宴川否认,又有些似有若无的不服气。
这个顾虑是他从前没有向旁人提起过的,因为说起来很不好意思,又容易被误解为自作多情。
但他此时只觉得还好说了出来,否则憋在心里总是如鲠在喉,他不舒服,余宴川也不舒服。
走过一个岔路口,公路尽头是海岸礁石堆出来的一小块高地。
余宴川把车停在一旁,两人走下来,再向前几百米就是礁石高地的边缘。
高地之下是礁石与泥沙交错的过渡地带,杂草在岩缝里长得茂盛,纵身一跃便能跳到下面,向前是广阔的一片沙滩,沿海岸线看去一望无际。
远处只能看到零星几个摄影师,正坐在各自的板凳上举着长枪短炮,曙光铺满了天际,太阳顶在海平面下,将要破土而出。
海风带着潮湿清爽的水汽迎面而来,余宴川眯起眼睛望了望碧蓝色的汪洋,转头递给谭栩一只手。
“还以为赶不上了。”谭栩牵住他,一起向沙滩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