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要是批了……
他一想到苏茉莉天天在家属院晃悠,对着晚沅笑里藏刀,那股火就一下顶到脑门。
这仗,比真刀真枪地干一场还憋屈。
……
天色擦黑,顾凛才沉着一张能刮下三尺寒霜的脸回了家。
院子里的雪被扫出一条干净的路,屋檐下的冰棱子在余晖里泛着光。
他推开门,一阵热乎乎的饭菜香扑面而来,让他心里的火稍稍退了些。
屋里,顾长风正抱着顾安颠儿颠儿地逗着,嘴里不停地念叨:“叫太爷爷,安安,叫太爷爷……”
小顾安压根不理他,抓着个拨浪鼓,啃得口水直流。
林晚沅坐在桌边,就着灯光,正低头缝着什么。她穿了件旧毛衣,袖口挽着,露出的一截手腕白的晃眼。
岁月静好。
顾凛的脑子里莫名其妙地蹦出这么一句话,心头一软,脚下的步子也跟着放轻了。
他脱下军大衣,挂在墙上,没作声,就那么站在林晚沅身后看着。
“回来了?”
林晚沅头也没抬,手里纳鞋底的针线没停。
“嗯。”
话到了嘴边又咽了回去,在屋里来回走了两圈,最后还是站回了林晚沅身边。
林晚沅终于停下手里的活,抬起头看他,“怎么了?跟谁生气了?”
男人嘴唇紧抿着,从兜里掏出那张被他捏得皱巴巴的申请书,往桌上一拍。
“你看。”
林晚沅拿起那张纸展开,一字一句地看下去。
顾凛就站在一边,紧紧盯着她的脸,生怕从她脸上看到一丁点儿的不高兴。
“她想在家属院里办学习班。”他声音绷得紧紧的,“张政委让我批。”
他怕晚沅多想,又急急地补充,“我没同意。”
他以为林晚沅会生气,或者至少会皱眉头。
他甚至都想好了,只要她一不高兴,他就立刻冲去张叔家拍桌子,这事儿没得商量!
可她没有。
她安安静静地看完了那张纸,又把它重新叠好,放到桌上,神色平静得让顾凛心里直发慌。
“你……你怎么想的?”他忍不住问。
林晚沅抬眼看他,忽然笑了。
她这一笑,顾凛更懵了。
“挺好的事啊。”林晚沅拿起针线,慢悠悠地说,“响应号召,帮助军属提高文化水平,是思想进步的表现。”
这话怎么听着这么耳熟?
跟张叔那老狐狸说得一字不差!
难道有文化的人都这么说话?拐弯抹角的,气死人。
顾凛急了,一把按住她拿针线的手,“好什么好,你别替她说话。”
“我没替她说话。”林晚沅认真地看着他,“顾凛,你听我说。这事儿,你不能拦。”
“为什么?”
“你拦了,别人怎么说?说你顾团长器量小,说我林晚沅容不下人。这正是她想看到的结果。”林晚沅条理清晰地分析着,“她把这事摆到台面上,占着个为人民服务的大道理,你越是反对,外人越觉得我们理亏。”
顾凛的眉头拧成了个死结,他当然懂这个道理,可懂归懂,做又是另一回事。
“那也不能就这么让她称心如意了。”
“谁说要让她称心如意了?”林晚沅眼底闪过一丝狡黠,“她不是要办班吗?那就让她办。”
“晚沅!”顾凛的音量都高了。
“你先别急。”林晚沅伸手,拉了拉他的衣角,示意他坐下。
她凑近了些,压低了声音,“她一个人办,那是她苏茉莉的功劳。可要是……不止她一个老师呢?”
顾凛愣住了。
“家属院里,不识字的嫂子不少,可识字的嫂子,比她苏茉莉有文化的也不是没有。比如刘婶,人家可是正经书香门第出身,念过女中的。再说了,”林晚沅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