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个痴人，也是个君子。”

车子驶入市区，路边的景象渐渐变得清晰。

萧文博忽然转过头，深深地看了林晚沅一眼。

“你像他。”

这是他对林晚沅最高的评价。

林晚沅觉得眼眶里热热的，有什么东西要涌出来。

她用力地眨了眨眼，把那股酸涩压下去，许久，才从喉咙里挤出两个字。

“……谢谢。”

开车的顾凛透过后视镜，将林晚沅的表情看得清清楚楚。

看见她通红的眼圈，看见她紧紧抿着的唇。

心也跟着揪了一下。

他很想伸出手去，抱抱她。或者，哪怕只是握一握她的手也好。

但他不能。

他只能握紧方向盘，将车开得更稳一些。

到了火车站，站台上人来人往，南腔北调，到处都是告别的场景。

汽笛声长鸣。

火车要开了。

顾凛帮着把行李放好，催促道：“姥爷，该上车了。”

萧文博点点头，最后看了林晚沅一眼，又看了一眼顾凛，什么也没说，转身上了火车。

火车开动，载着这位来时满身傲气的老教授渐渐远去。

直到火车变成一个小黑点，消失不见，林晚沅还站在原地，没有动。

寒风吹来，她冷得哆嗦了一下，紧接着就觉得后背贴上了热乎乎的胸膛。

顾凛站到了她身后，替她挡住了大半的风。

“起风了，该回家了。”

林晚沅点点头，裹紧了身上的大衣。

回去的路上，林晚沅坐到了副驾驶，顾凛看了她好几眼，犹犹豫豫开了口。

“我姥爷他那个人，就是嘴巴厉害，人不坏。”

“我知道。”林晚沅轻声应着。

“他给你的东西，你就收着。那是他认可你。”

“嗯。”

顾凛觉得自己应该再说点什么，可话到了嘴边，又不知道该怎么说。

看见她眼圈还是红的，心里就一阵阵地发闷。

开到半路，他忽然毫无征兆地一脚刹车，将车停在了路边。

林晚沅惯性前倾，又被安全带拉了回来，不解地看向顾凛。

男人解开自己的安全带，侧过身，定定地看着她。

“林晚沅，以后，有我呢。”

“谁都不能再欺负你。”

“我说的。”

第97章 唾沫星子能杀菌

吉普车开回军区大院的时候，日头已经升到了头顶。

林晚沅推开车门下去，空落落的感觉就更明显了。

往常这个点，顾长风和萧文博定然又为着什么鸡毛蒜皮的小事在院子里一个吹胡子，一个推眼镜，吵得人脑仁疼。

可今天，院子里安安静静。

顾长风怀里抱着顾安，就坐在门口的马扎上，一动不动，望着空荡荡的天。

许久，才低低的，像是对自己说了一句：“人呐，一上了年纪，就是见一面，少一面了。”

想当年，他和那个酸秀才第一次见面，那还都是才二十出头的时候。

在战场上。

他背着枪，一身硝烟，对方穿着干净的长衫，抱着个书箱子，说是来战地考察的。

有一次打了胜仗，凑到了一起喝酒，萧文博非要跟他辩论什么炮兵阵地的最优选择。

他一个大老粗，哪里懂那些弯弯绕绕的函数公式，三两句就被说得哑口无言，气得灌了自己一瓶地瓜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