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1 / 2)

“说什么傻话呢?”虞清梧闻言蓦地失笑,揉了揉他柔软发顶,“我虽身为南越长公主,却也不是盲目自大之人,明白如今南越的国力不可与北魏相比。为了求和停战,禁卫军也许明日一早便会来寻你,带你北上。”

“行礼可收拾好了?”

闻澄枫埋首在她臂弯里点头:“嗯,都收拾好了。”

一个小包袱里,装了长公主给他买的所有衣裳,还有长公主送给他的福袋铃铛,和冬至饺子吃到的那枚铜钱。

他是被南越从战场上俘虏的,来时除却满身血迹什么都没有,按理说,离去时本也该轻松无物。

可他偏偏遇到了长公主,关心他、照顾他、毫无保留地真心待他。长公主是他在南越唯一的留恋,不对,如今母后崩逝了,长公主依然是他在这个世间最大的留恋。

他暂时还无法带走长公主,是以只能带走所有沾染过她气息的东西。

在两人下次见面之前,好让他睹物思人,聊作想念。

虞清梧又拍了拍他的后背,说道:“天色挺晚了,早些睡。明日你还要赶路,得养足精神。”

闻澄枫却不舍得松开她,心中百味杂陈,反反复复地犹豫要不要告诉长公主自己的计划。毕竟这般大的事,无论如何长公主都该有知情权的,可与此同时,闻澄枫也在害怕。

倘若他说了,依照长公主的脾性,定又会如同那日在缙云行宫中,皱眉吼他一句吃错药了。然后再劝他收手,适可而止便罢了,不许拿万万将士的性命开玩笑诸如此类的话。

可覆水难收,到这一步已经无法回头了。

他走,就必须把长公主也带走。

除非计划失败,否则决不停手。

闻澄枫不想在离别之际和她闹出分歧矛盾,于是解释坦白的话在喉咙滚过几遍,最终咽下。

或许是因为明天就要离开,少年胆子比任何时候都大,逾越仰头,用自己的发顶蹭了蹭虞清梧的下巴。

他小声央求:“长公主可不可以陪我睡。”

说完又觉得这句话有歧义,急忙解释:“我的意思是说,长公主可不可以多陪我一会儿,等我睡着了再走。”

“好。”虞清梧立马就答应了。

这晚,她守在闻澄枫榻边,借着浅白月光,用目光细细描摹少年俊朗容颜。

那垂挂的纤长眼睫遮挡左边眼睑下朱红小痣,和睡着的人一样安静乖生。虞清梧瞧着,无端生出浓浓的不舍。

到底是她养了小半年的少年,文韬武略、郎其绝艳,要说完全没有半点情意是不可能的。但明日之后,此去一别,她和闻澄枫应是永不会再相见了。

少年会在不远的将来称帝,君临天下。而她尚且躲不过和永定伯家小公子的荒唐婚约,这自然得抗争。但更重要的,是在南越国破家亡之前逃离临安,隐姓埋名,自此做一个普通人。

如是想着,手指下意识伸出去。

山眉海目、薄唇挺鼻,凌空描摹着他精致的五官,似是要这样印刻入脑海深处。

手指越压越低……

在距离细密睫毛咫尺之距的刹那,虞清梧猛然意识到自己在干什么,才慌忙收回手。

听着少年愈渐平稳的呼吸,放轻脚步离开。

*

五月仲夏,姹紫嫣红纷纷零落碾作尘,芭蕉浓绿映纱窗。

日长惹得人倦乏,虞清梧慵懒斜倚贵妃榻,桌案摆有冰镇荔枝艳丽绯红的果皮外裹挟薄薄水珠,她信手从碟中捻起一粒,心不在焉地剥起皮。

算算时日,距离闻澄枫回到北魏军营已经一月有余。这段时日内,魏军并没有鸣金收兵,反而势如破竹又攻占了南越几座城池,大有乘胜追击之势。

对此,越帝勃然震怒,在朝堂上痛骂魏军出尔反尔。南越分明已经按照北魏提出的要求,将闻澄枫护送归还,魏军却公然违背约定,得了好处不办事。

魏军派来的使臣丝毫没把越帝的怒火放在眼里,腰杆挺直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