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再说一遍?!”闻澄枫还是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
虞清梧说的越发顺口:“陛下。”
“越地如今是魏国的附属,而我是越王的亲姐,是越地的公主,所以我是陛下的臣。”
“这称呼,没错。”
虞清梧面色如常,说得云淡风轻,恍若和往常谈起天气暖了或冷了没有任何区别。殊不知这平平语调一字一顿虽入的人耳,却如同冰锥子扎在闻澄枫心头,戳停了左心房的跳动。
他慌乱间一把拽过她轻搭桌案的手腕。
虞清梧的衣衫轻薄,闻澄枫又没控制住手劲,这一抓是直接掌心与皮肤相贴。虞清梧不由得挣了挣,雪白皓腕登时泛起薄薄红意,分外刺眼。
她微蹙了眉,语调却依旧:“我知道有些话陛下不爱听,可忠言逆耳,我必是要说的。”
“陛下就算留得住外臣的人,也锁不住外臣的心,为何就不能放外臣离开?”
“陛下合该清楚我的脾性如何,倘若你为了一己私心非要困我于颢京城,那么我定绞尽脑汁也会想办法逃出,毕竟火烧瑶华宫死遁的事,我两年多前就敢做,如今胆量只增不减。而假若我的本事真就处处不如陛下,逃不出去,伤敌八百自损一千的事,我也不是干不出来。”
“冥府之下与天宫之上,都是陛下的手掌心以外。”
闻澄枫眉心突突地跳,整张脸也因这句话血色褪尽,苍白面容半边隐在昏黄烛光下恍如暴虐鬼魅。
直觉告诉他,虞清梧身上有股比旁人更甚的惜命劲儿,绝做不出轻生勾当。
可听闻她死讯之后那两年间,日日夜夜缠绕着自己的梦魇叫他无比惊恐害怕,半点不敢冒险。
原本因怜惜虞清梧红了皮肤而欲松开的手掌不受控制地五指收紧,用力将人朝自己拉近,在四目相对的咫尺距离内死死盯着她,另一只手又挑起她的下巴,迫使虞清梧抬眸直视进他眼底。
近一个月来,他步步退让,处处讨好,回回压抑自己的暴怒,不是想听虞清梧说这些话的。
悬在闻澄枫头顶的稻草,也落了下来。
脾气彻底失控,容不得她闪避半分,闻澄枫压着嗓子发出的喑哑声音裹挟三分狠戾:“姐姐,你威胁我?”
虞清梧下颔骨被他捏得生痛,神情却不显,唯有撑在软榻的手紧攥着珊瑚绒毛毯,掐出指印。她桃花目淡然,气定神闲浅笑道:“不算威胁,外臣只是让陛下看清现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