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前没有见到他一面,她会遗憾么?
是什么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她死了,而他的心也死了。
当真如此简单!
什么都说不出现在的感受,不是掏空,不是极痛,是麻木地死去了。
他一直以为自己可以平静对待有关她的噩耗的,却不想心脏是第一个出卖他的,第二个便是整个身体。
他眼前一黑,脑子随着剧痛瞬间被掏空,他张口便吐出一口鲜血,身子摇摇欲坠。
楚沉宁大惊,顿时也是慌了手脚,他没有料到君零会是这种反应。刚要唤他,却见他眼一合,倒了下去。
鲜血如花婉然绽放,朵朵妖艳,朵朵致命。空无之中的疼痛,没有一分一毫是真实的。
往事皆浮于现,沉醉大梦犹不醒,数载不回终得空,不留分毫。
恩怨皆从于心,初醒大梦尚无怨,无心忘情恨得泪,曾留一息。
沉醉之中低低一叹,许是这辈子最后一次,许是一个虚幻不真实的梦。
何苦来?
他爱的不过是四十年的空虚罢了,收笔于天涯相隔的思念和无望。奢望,不过是三尘九世第一世的被动者的一切罢了。
那几句话放在两人身上,都很合适。
楚沉宁是彻彻底底地后悔了,他后悔告诉君零那死丫头居然已经死了。
晚点知道的话,会不会好一点?
楚沉宁端着一碗汤药,手酸得都痛,无奈至极,又一次吃了闭门羹。
君零自醒来后就一直坐在床上,和离开药王峰时一样,失神地盯着窗外已经没了叶子的数,一动不动。
楚沉宁忍无可忍,道:“你能不能说句话?”
风素衣紧张地看着两个人,听到消息后她也担心,担心他受不了。结果他不哭不闹,安静得很,昏迷了三天,醒来后坐了两天,也不吃饭,她搞不明白,那棵树真的有那么好看么?
君零回过头来,第一次看着他,眸色黯淡无光,深处的猩红也已经散得一干二净,楚沉宁仔仔细细地打量了一遍他的眸子,叹了口气看样子红瞳血丹是没用了,药效在他这次昏迷期间就已经抹去了。
君零虽然是看着他的,但是瞳孔似乎是涣散的,乌黑却凄凉。他也没有束发,也没有披上外衫,在风中平静地坐着,身子却如同树枝头的枯叶,随时都会落下,默默地死在尘土间。
半晌,他垂下眼帘,不怒不喜,轻轻道:“九儿呢?”
楚沉宁心口一沉,似有千百斤石块压上来,沉重得让他喘不过气来,他吸了口气,艰难地道:“你先别急,那个,那个人应该不是她……”
君零不为所动,淡漠道:“何出此言?”
楚沉宁顿时脸一红,想起隐卫昨夜哭笑不得地来找他,告诉他一件能劈死他的事情。他停了停,讷讷地道:“死者是个,是个,呃,是个男的……”他声音越来越小,小得像个蚊子嗡嗡叫,楚沉宁搓了搓手,不安地看着君零。
“寒零应该是偷偷和那个人换了衣服,然后,然后杀了烈阳宗剩下的一千多人,隐卫已经确认了一个古城里上千尸体的身份……”他讪讪地小声道,继续说,“听当地居民说,有个穿黑衣服的人自称是杀了寒零和烈阳宗余孽的人……那个人,那个人最近在外面好像很猖狂的,名声大噪……”
君零突然冷笑起来,道:“那人叫什么?”
楚沉宁突然露出发自内心的笑容,又回身端起汤药,开心道:“那个人姓君,叫君寻悔,百分百是假名字,你觉得是谁?”
君零别过眼去,一脸漠然,楚沉宁愣了,他对君零的反应相当惊讶,凑过去小心翼翼地问:“难道不是她么?”
“寻悔,好名字。”君零不为所动地赞叹,讥讽地笑笑,“谁给她起的?”
楚沉宁顿时明白过来,啼笑皆非,“她不能说自己是君九儿啊,谁都知道君九儿是你妹妹,她若……”他心情本来是好起来了,但话还是没有说完,便被打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