仰起头,愣愣地看着夜空中的皎皎明月,眸中的血液也被散开来,流尽世界上最后的不舍。大风之中,吹起他散开的发丝,半缕半缕垂在额前,遮住他最后凝望世界贪婪的眼神。
原本奔腾不息的血液不再燃烧,那种霸道可怕的操控感逐渐散开来,血液似乎凝固在体内,流也流不动,似乎知觉已经抛弃了这幅躯体,由他自生自灭。刺骨的痛觉突然随着血液的流转逼入大脑和心口,之前过了地狱十八层也只是肉体上撕裂般的痛,而现在是真正能把他的意识脱下地狱的刺痛。
遗留下来的感觉让人痛不欲生,像是一点一点削下肉体般,心口的堵塞让他喘不过气来,绚丽的金色再一次覆上眸子,弥漫几分,又无力地退了下去,凝聚不起地沉没的眼底。
严格来说,这是他第一次用封荧,当初封荧觉醒时根本就没有用,只是觉醒的一霎传开千万威压,就是压抑了十多年爆破出体的威力,一扫便硬是要了七千人的命,金光传遍之地寸草不生,掘地三尺。
第一次使用封荧就很浪费地全部破体而出,三个技能除了“帝”都用的很完整,那种遗留下来的代价才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威压全部随着封荧吸回体内,狠狠地挤压着肉体乃至灵魂,压得随入尘土,再不复生。
他抬手按了按心口,那么一片剧痛,手按上去都觉得麻木。本来这等逆天的封荧第一次使用就应该慢慢释放,如同试探这个世界般,去融入封荧,一点一点地适宜。可是他第一次用就拿去杀了三千人,用得太过,导致无论是心脏还是大脑、肉体还是精神都受不了,如果不是之前贪嘴吃了那个名声极好的红瞳血丹,让神经抵抗力增强几倍,他可能就被反噬完了,随着金光的消散硬是把自己弄死。
这么发疯般地糟蹋践踏自己,估计心脏是要废了,即使不现在死也要留下病根。
果真,压迫感逐渐都向心脏倾倒,所有的剧痛和沉重压力都压在心口上。
这便是要死了么?
眼中的金光忽闪忽现,最后湮灭下去,一口接一口鲜血喷了出来,他身子一软,无力地倒了下去,如风中残烛,油尽灯枯。微微颤抖着趴在地上,他忍着心口铺天盖地的沉重,费力地撑起身子,他眸子一转,转向她离去的方向,嘴角边溢出的鲜血永不停歇,生命似在走向最后的尽头。
一生就这么完了?
死了便死了,至少三千人的确是一瞬之际都死了,她也逃出去了。
他突然张开嘴,哽咽着,挣扎着,似乎要最后一次唤出那念了成千上万遍的名字。
九儿……
脚步声似乎还在接近,他不可能再爬起来释放一次封荧了,一生到头,死在这等地方。他认命又不甘地闭上眼,却不想身子突然一空,剧痛随之而起。
马蹄声响得清晰,他费力地睁开眼,淡笑着瞥见尉迟隐风那张脸。他有比他更绝艳的面容,却依旧小孩子气地嫉妒他。
“救我……干嘛……”他气若游丝地低低问道。
尉迟隐风白了他一眼,揽住他的身子,“你还有力气废话?”
“问你呢……”他有些不满于他转移话题,不肯放弃地问道,“我都快……快死了,一个答案都不肯……不肯说……”他想骂他是小气鬼。
尉迟隐风皱起眉,看他身上的血都站在他的袖袍上,心又软了起来,“你安静点,等着九儿过来,别告诉我你不想见她。”
君零愣了愣,无力地半靠在他身上,有点无措地看着天空。
九儿?他现在突然有点精神岂不是回光返照?能撑得住么?他都快嗝屁了!
那个他拼死救出去的丫头,牺牲了多少,还使用了坚决不能用的封荧,他缺血都能死了,更何况封荧留下的后遗症?
他半阖着眼,失落地笑了笑。连颠簸的感觉似乎都在离体,离他远去,他等不到她来听他“老泪纵横”地留遗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