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那夜起,他再没见过疼他爱他的母亲。
尉迟家主的理由可笑得千篇一律,他忍辱负重拼命练武直到今日。
尉迟家主早有反压在烈阳宗头上的打算,想要擅自击毁太渊家和承家,他被派去潜伏。
他装的漏洞百出,错误低级又可笑,他有太多机会下手,却不想顺了尉迟家主的意思,所以他没杀那孩子,独自回了尉迟家。
如今他又冒着生命危险救了那个他本该杀死的人,他不晓得自己为什么要一而再再而三地去违反自己给自己定下的规矩,埋伏了十年的伪装,眼看着就要败露,昔日一切毁于一旦。原因,他不晓得。
尉迟隐风转过身来,平静的目光越过两家的士兵,越过正在单挑交战的两人,越过燃着血的土地,越过十年来的伪装和忍辱负重,越过捉摸不透的心思,对上同时抬起的另一束目光。
对面,寒零冲他扬起最明媚纯真,又快活的笑容,她冲他比划了一个口型“谢谢”。
尉迟隐风一愣,赶紧撇开目光,他暗下狠狠地咬了咬牙,气得想跺脚。
他有戴面具哇!
她应该认不出来的啊!
他再次抬起头,又看到那道目光,这次又丢过来一个天打雷劈的词儿,让他五雷轰顶又气急败坏。
“言缺”。
他磨着牙,气得两眼喷火,恶狠狠地剜了她一眼,赌气地撇开头。
他要埋伏很久的,他是杀手,他要报仇,为双亲报仇。怎么可以在这里露出马脚!
寒零贼兮兮地笑了笑,呲着牙。言缺哇言缺,你那粉红又纠结的脸色是摆给谁看呀?你大姐大么?
另一头,两道身形交替而代,一道墨黑颀长的漂亮身形劈开白日之下的天色,另一道在天地间拉开一线酒红,两道身影闪得飞快,以至看不清。寒零一转眼睛,笑眯眯地看着初展神威的自家哥哥,咬着下唇笑得很是得意。
她见过几次他出手,但都是很快又简单,昙花一现,只能见着最后定型。他出手很讲究风度,潇洒又好看,简洁又快速,着实比他抄起鞭子挽起袖子瞪着媚眼威胁着要收拾她时的样子要好看多了。难得第一次,是在和自家老爸干架;难得第二次,只看见神刀的剑被掐断了。今日长时间地播放,实在很好看,实在很养眼。
和在家时那副水灵灵的样完全不同,在家的时候他一定要跟着她,如果有一次她自己跑掉了,回去时肯定会被他“收拾”很久,摆着妖魅的眸子瞪着她,撇着嘴儿训她,露出一副不满又娇滴滴的样子。骂完了后又心疼兮兮,自己生着闷气把她看了个遍,检查一下有没有缺胳膊断腿。
在这里他冷静得判若两人,收起那娘的不行的样子,露出“你不配合我就砍死你”的神色,看着他漂亮的身形飞速移动着,利落地撕开空气,举止之间都从容不迫,透出难见的高贵和利索,挥剑一起一落都恰好把握住位置。
寒零眯眯眼,她自己是做不到这样的水平的,她的小细胳膊还举不动一些剑,刚才抢过来的那把就忒重了,压得她的手酸疼。她把注意力放回两大强者的交手中,仔细观察着两人动作之间的细节,那些被忽略注意的细节往往都是致命点。
沈老师说过,观战,亦是一种自我提升的方式。
“叮”的又是一声,两把剑相互抵着,压在一起的白光亮得刺眼,白光中隐隐透出几抹更是刺眼的猩红,滴滴答答的往下掉,洒在土地上,在随着那些之前的血液一点一点流入泛着腥味的红土。
寒零愣了愣,心里一寒,“腾”地站了起来,紧张地探头望着。
血!谁的血?
承碧竹也跟着站起来,一手拽着她,另一手遮着阳光拼命张望,谁赢了?她眼睛一转,看到一滴一滴接连不断地砸在地上,她顿时心里一空,下意识去看寒零。
寒零也在发愣,本来是信心十足一点都不担心的,现在突然觉得心被百分百的获胜率摔了下去,直线下降到零。她抬眼向十米之外的两人看去,僵硬着鼻子嗅了嗅那刺鼻